琴小诗卧病在舅舅家里,已经连休三日。自习课上,同桌钟芹露出悒色,一手抵着下巴注视着身旁空缺之处,另一只手的五指无聊地旋转着圆珠笔。
小诗染病的第二天,有位保姆上门,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大婶,柳姓,小诗亲切地用文字唤她柳妈妈。柳妈妈相貌和气,十分热情,知道小诗是自己以后要照顾的小主人,而且染病在身,更是百般呵护,端茶送水,无微不至。
当天,舅妈就带了柳妈妈去山下豪宅熟悉环境。刚一打开庭院大门,柳妈妈就遭了惊吓,直到离去,都还在犯迷忽。柳妈妈伶牙俐齿,巧言善语,和舅妈谈得欢。舅妈一高兴,不再考虑其他,一口就把柳妈妈这个保姆定下了。不过,关于小诗的双隐秘,柳妈妈是不知情的。小诗顽皮,不打算这么快就告诉她。
第三天,小诗住进了自己亲手设计装扮的老家。舅舅和妈妈担心小诗一时无法适应,一家三口在小诗的央求下,答应陪他先住上几天。而罗杰的意思当然是能住多久,就住多久,哪怕住一辈子也无所谓。
这天中午,学校食堂,钟芹和罗杰面对面同坐一桌,两人默默地低头吃着自己盘子里的饭菜。没有小诗在旁陪衬,单独面对钟芹,罗杰苦无话题可讲,只得陪她一起沉默。
“他什么时候回学校上课?”
钟芹突然发话,罗杰一激动噎着了,哈哈大笑,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神经病!”
“我还以为你铁石心肠,一点也不在乎我的小师妹。”
“直接回答我。”
罗杰偏偏不依,自作聪明,说道:“想不想知道小师妹那天在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详详细细讲给你听。”
钟芹放下筷子,要走。
“好好好,我直接回答。明天,你明天就能见到他了。”
……
时光轻快,转眼已是十天之后。
正值星期六,城西虹桥一偶,综合批发市场附近,钟芹从面包坊出来,捧一杯豆浆,提着早餐转进巷弯。
巷子深处有一间老旧的小户院落,其附近房屋多是破旧,有些还是八九十年代的建筑。琴家保姆柳妈妈离开自家院落,正要出门去山下庭院照顾小诗,却被三位街坊阿姨喊去搓麻将。
“今天真得不行!”柳妈妈道:“那孩子平时都在学校上课,只有晚上在家,平日里我陪你们玩那没关系,今天可不行。”
“哟哟哟,以前你不麻将就手发痒,天天嚷着吵着要打麻将,我们推不推不掉。现在可好,才当了几天的保姆,就转子啦?”
柳妈妈左右为难,道:“人家周末一个人在家,才十几岁的小姑娘,而且是刚从国外回来的,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多少有点害怕,所以我得过去陪着呀!”
“好哇,捡到赚钱的事,你就不理我们这些老婆子,嫌弃了是不是?”
“你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工作,兴许可以过上安稳日子。人家小姑娘体面,心肠好,没小家子气,出手大大方方,对我好得没话说,第一次见面就背着她舅妈塞给我一千块。”
“你这次真是撞了大运。”
“可不是嘛!”柳妈妈骄傲起来,继续话捞:“在她家这几天吧,就我和她两个人,叫我想吃什么就买什么,甭跟她客气。白天她去学校上课,我一个人照看房子,清闲得不行。这孩子还自己炒菜呢,那手艺,我是没法比。她给我买了几套衣裳,特黏人,比自家亲闺女还亲。她喜欢热闹,还叫我带上孩子搬到她家去住。”
“这活叫人眼谗,怎么就给你捡着了?”
柳妈妈掩唇而笑,道:“是啊,菩萨保佑,祖宗显灵了。放以前,不但没听过,想都没敢去想。”
这时,钟芹到了门口,几位阿姨都没正色看她。钟芹谁都不招呼,进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