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天黑未亮。
因为惦记着雪景,钟芹醒得很早,迷迷惚惚睁开眼睛,扭头看窗外一片漆黑,而并非想象中的万里雪白。为确认自己所见无误,她翻身下床,走到窗前。
“地上怎么没有积雪呢?”
钟芹面色沮丧,耷拉着脑袋,无打彩地回到床前,软绵绵卧倒在床上,口中兀自发着牢骚,咒骂苍天大神。
钟芹眼前的余光瞥见到卧房里突兀的东西,突又乍然坐直身子,脸上尽写不可思议。
床头的红袜子塞了东西,鼓鼓的,而且还多了两只。
这时,小诗也醒来。
钟芹指着床头四只袜子,欲语还休。小诗事先预测会有这一幕,只咧嘴一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圣诞节的上午,小诗和钟芹坐在教室里听课。而校外的城央广场上,停着一辆黑色加长豪华轿车,一位披着黑色长衫的男子头戴一顶黑色宽沿避风帽,推开车门走了出来。下拉的黑色风帽遮去他的眉目,裸露在外的脸颊轮廓分明,刚柔有致,他面挂一丝淡淡的笑意,神秘而带有危险的气息。
一下车,他就转身望向钟楼,抬步向前走。
驾驶座的车门一开,出来一位黑衣白人,不苟言笑,正是当日把小诗送来千犀古城的安德森,跟在那人身后。
不一时,一匹白马进入视线,马背上竟然是米歇尔。米歇尔骑马赶到广场,在那人身边跳下马背。
那人开口:“小诗有没有发现是你假扮圣诞老人?”
“这个很难说。”米歇尔耸耸肩,拍拍白马的腹背,含笑说:“他昨天玩得很开心。”
那人微笑出声,说:“小诗的情,我们都很清楚,他不会因为一两句话而永远避开你,更不可能会记恨你。”
米歇尔与那人并肩而立,吞吞吐吐地说:“这个我明白,一想到那天……我从来没有像那天那样在小诗面前失控,对他大声说话,我……”
那人转过身正视米歇尔,面带笑意,劝慰道:“你不必自责,坦然面对即可。这些年,你为小诗付出太多,作为他父亲,我不知该如何答谢。”
米歇尔在这人面前显得不自然,一笑避之,没有多言。
“一起去学校吧!我想小诗已经看过圣诞礼物,他肯定很想见你。”
米歇尔没有同意:“我决定还是先回长沙。”
那人略一思忖,说:“也好,你去长沙等我和小诗,辛苦你了。”
米歇尔翻身上马,那人目送米歇尔离去。
“安德森,我想步行去学校。”
安德森会意,向那人点头致敬后回到车内,驱车离开,不知会去到哪里。
米歇尔和安德森相继离去后,那人独自站在广场,半个小时后方才起步朝千犀一中走去,风度翩翩,令人敬仰。
他正是小诗的父亲琴寒,八大家族的首领。
当琴寒出现在一中校门口,伸出右手摘下宽沿帽,向老常叔躬身致敬问候时,常叔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皱纹纵横交错的一张老脸面色多变,呈现出极为复杂的神情。常叔由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转为短暂的欣喜,长时间的愤怒过后变得木然,最后有所明悟,面色淡然。
常叔的心海经历了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最终淡淡地说:“你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