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这天一天未亮,苏园园就起来了,经过一番梳洗打扮,吃了燕窝粥就准备出门了。
老天为了应景,昨儿个晚上就开始下雪了,苏园园推开门,只见外面的世界全都被白雪覆盖,松枝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冰凌子,远远望去,像是开出了美妙的冰之花。
好在苏家下人够多,早在主子人们起床之前,就已经将路道清扫干净。
苏园园披上厚实的银白色狐毛斗篷,带着连翘走出门,路上碰见好些个下人奴仆,皆是垂首退让至路边。不时,她们就来到了倚玉轩,与龙氏、曾氏等人一道前往远香堂。
见到老太君的时候,她老人家正在逗最小的十姑娘苏桔,苏紫就依偎她的身边,帮着逗趣儿,时而惹得众人掩嘴欢笑。加之今日过年,大家伙儿都穿得极为喜庆,珠光宝气闪烁人眼,花花绿绿的绫罗绸缎更是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若省去平日暗地里的勾心斗角,这幅画面倒真是足以羡煞旁人的合家欢。
苏园园脱去斗篷,交给连翘,然后跟在龙氏身后,缓缓跪下身,向老太君行大礼问安。
老太君笑呵呵地让她们起身,李春茹立刻叫人搬来绣墩,恭请主子们坐下。按照规矩,媳妇儿们都还得站着伺候,只有姑娘们和四位公子就了坐,没过多久,安国公苏明贤与郡马爷苏明秋各自带着儿子来了,又是一番行礼问安,再坐下之时,已到了祭祖的时辰。
按照礼制,祭祖本是祭祀先祖之灵,但因苏家的宗祠在绛州,苏家便在自家府邸中修了个小祠堂。用来供奉先祖。
苏园园从未参加过祭祖这等仪式,起先还很好奇地跟在后面凑热闹,后来在祠堂里与大家一起跪了半个时辰之后,她终于彻底对这项活动失去了兴趣。
苏明贤还在上面缓慢地唱祝词,苏园园在下面跪得两条腿早发麻,偏生大家都跪得端端正正,场面静得出奇,她只要稍微动一下,就能立刻引来众人的注意。
无奈之下,她只能咬紧牙关。硬着头皮撑了过去。
好不容易挨到祭祖结束,苏园园艰难地从蒲团上爬起来,不停地跺脚。两条腿这才好了些。
中午用过午饭之后,大家伙儿分成了两拨,男孩子们和四位老爷跟着苏明贤去了书房,开始了长达两个时辰之久的年终总结大会。至于剩下的女孩子们,则老老实实跟在自家娘亲身边。围着老太君说笑看戏,兴致来了,还要当场表演个才艺什么的。
直到这个时候,苏园园才知道,原来苏家的姑娘们各个都是身怀绝艺的。先不说二姑娘苏青的绘画,就光平日里不爱说话的大姑娘苏茶。那一手精湛优雅的茶艺,就让苏园园佩服了许久。
苏紫弹得一手好琴,苏银便顺势说要以舞助兴。结果表演才刚开始不久,她俩就暗自较上了劲儿。
苏紫见不到苏银故意在在自己面前晃荡,挡住了她的风头,便故意将三首曲子混合在一起弹,节奏时快时慢。纷乱之间却又*迭起。
苏银也不是等闲之辈,双袖犹如灵蛇般轻巧灵动。紧紧跟上琴声的节奏,快时行云流水,慢时和风细雨,曼妙的舞姿似那花中彩蝶般翩翩飞舞。
两个人激烈的较劲,换来的是众人的惊艳掌声。
待琴声结束之后,李春茹走了进来,躬下身轻轻在老太君耳边说了几句,老太君听完之后,就将苏园园叫到了跟前:“你祖父有事与你说,你且随春茹去一趟书房罢。”
“是。”
苏园园跟在李春茹的身后走出留听阁,来到了倚玉轩的书房,刚一进门,就看见苏家四位老爷带着四位小公子站在屋子里,静静听着苏明贤的话。
见到苏园园来了,苏明贤朝她招了招手:“这本该是苏家男人们之间的谈话,但你今年进了傅家学习,很多事情必须让你知道,免得他日犯了错,为苏家与你自己惹来麻烦。”
苏园园垂首,做洗耳恭听之状。
听了一会子,苏园园很快就听出了大概意思,自古帝王都有御人之术,以驾驭群臣为自己卖力,做臣子的自然也有应对之术,可以在保护自己不被皇帝算计掉的同时,还能小小地算计别人一把。
听得多了,苏园园愈发觉得原本仙风道骨的苏明贤,看起来很像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腹黑之术为官之道,他几乎可以说是用得炉火纯青,听得苏园园一愣一愣的。
话题很快就扯到朝中党派之争,苏明贤点了苏园园的名:“傅家虽然明面上没有与党派扯上关系,但那些在傅家学习的学生们,出身背景大多复杂,其中甚至有人与皇子们的母妃是远亲。”
听到这话,苏园园立刻竖起了耳朵,自古外戚最是头疼,亲不得远不得,一不小心陷了进去还得陪着玩命。
“陛下登基已经一年,先皇留下的皇子们却仍旧迟迟没有被封王,你可知道这其中的缘故?”
苏园园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