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叫琥珀捧了致点心跟着,扶了鸳鸯的手,亲自到李纨处去慰问看望,要她安心养胎,凡事不用心,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
李纨知道自己有喜,心中又悲又喜。悲的是,这个孩子生下来便没有父亲,自己独力支撑,不知有些什么样的艰辛劳苦等着自己;喜的是,自己总算有个遗腹子,无论是哥儿还是姐儿,总算今后的日子不太孤单,也算老有所靠。
既然有了孩子,便将丧夫之痛略放一放,先保住孩子才是最要紧的。这么一想,李纨的心里便明朗了许多,饮食上便也不用人劝了,能吃就吃,能喝就喝,只盼着孩子足月下来,健健康康。
李家人听了这个信,虽然痛惜姑爷英年早逝,留下自己女儿独守空房,但好歹有了遗腹子,将来便有了指望。所以李纨的父母亲便亲自到荣国府来,慰问勉励了一番,叫李纨要恪守妇道,深居简出,安心养胎,等孩子生下来,便一心教养孩子。
李纨从小便受父亲在礼教方面的熏陶,本就清心寡欲,与世无争,从此更是百事不问,安心做自己寡居的大少。
府中各人倒也怜悯她,常常去探望。
这天,赵姨娘和周姨娘来了。见李纨正做孩子的小衣服、小帽小鞋等,赵姨娘便笑道:“大少怎么也亲自做起这些来。这些针线上的活,府里专有针线上的人来做,何用大少亲自劳动,劳心费力,对孩子可不好呢。”
李纨笑一笑道:“这些不过闲了时做一点,并不劳累。并且别的人做这些,我倒不放心,倒不如自己慢慢地做了,预备着。反正到那天还早,慢慢地也就齐了。免得到时手忙脚乱地,缺这缺那,平白让人笑话。”
周姨娘道:“大若是不嫌弃我针线糙,还可以送到我那里来。我反正成天无事,正好可以帮你做做这些,也免了大少这么辛苦。”
李纨道:“多谢姨娘好意。太太那里的事情也多,我怎么好劳烦姨娘做这些。反正我也无事做,想起了就做一点,也不觉辛苦。”
周姨娘看了侍立在侧的碧月,道:“纤云这丫头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见她在这里服侍?难不成大少爷不在了,她还敢不尽心服侍大少?”
碧月笑道:“周姨可是冤枉纤云了。自从姑爷走后,纤云就三天两头生病,也请了大夫来看,总也不见大好。我们大少心里正急得不得了呢。”
周姨娘也笑道:“我正疑惑,往常这纤云又懂事,又乖巧,不然大少爷也不会就把她放在屋里了,今儿个怎么这么托大,却原来是病了。我去看看。这年纪轻轻的,可别落下什么病来,得放宽心,好好养着是正经。”起身便到纤云房里去了。
赵姨娘坐着没动,眼珠一转,笑道:“我听说大少这几天睡得不好,便求我兄弟在外面打听到了一个偏方,说佩戴茉莉花的香囊便能让人睡得香。这不,我亲手缝了这个香囊,和周姐姐亲在园子里现采了茉莉来,装在里面,给大送过来了。”说完,从袖子里出一个锦绣的香囊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