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无咎此言一出,陆正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从刚才黑衣人出现到现在与荒未央斗法,涤玄天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平静的坐在那里,不时与莲华尊交谈着什么,发出微笑,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陆正忍不住向涤玄天投去目光,哪知正巧涤玄天也将目光投过来,两人目光相遇,涤玄天冲他微微一笑。陆正倒是没有慌张,很自然的报以一笑。涤玄天的目光也许只是不经意从他身上扫过而已,一笑过后,他便将目光收回,不再关注陆正,而是侧着身子又跟莲华尊说着什么。
陆正对渊无咎道:“宗主,那就是说涤玄天是在考验荒未央吗?”
渊无咎叹息一声,点点头道:“如今的修行界虽然表面安定,但事实上已是暗流涌动,未来之局,只怕有众人意想不到的大事发生也说不定。别的不说,只看断慈山静极思动,近年来断断续续出了不少妖物祸世,之前已经敢动到雷宗,现在直接挑衅到道海了,只怕不久的将来,又将是一场修行人与妖物的大战!
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偏偏这一带忘情天执掌道海三百年之期将至,三年之后,涤玄天便会在道海羽化,届时荒师弟会成为新一代忘情天。只是以荒师弟的从前的所作所为,只怕是难以服众啊。如果道门之人对荒师弟难以心悦诚服,届时若真的有人妖大劫开启,只怕道门将是一盘散沙。为妖物各个击破,将有面临覆灭的危机啊,雷宗之役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此之局面,涤玄天怎会不忧心呢?
现在这妖物来的不过是四个,而且修为不高,涤玄天自然会放手让荒师弟去处理,倘若连这样的场面都应付不下来,那荒师弟又将如何去应对未来变乱之局呢?你说是考验也好,是历练也罢,总之。这是荒师弟早晚要面对的。”
陆正听渊无咎说的如此严重。吓了一跳,他曾听叶小秋口中提及涤玄天算出自己是应劫之人,那就是说涤玄天是知道未来将有大劫数的,而且此事也是经涤玄天亲口肯定了的。但渊无咎是怎么知道的呢?听他的语气。似乎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之中推断而出。并非来自涤玄天的告知。而且听渊无咎的话。好像雷宗受到妖物攻击,其中也有不少隐情,涉及道门各宗之间。当即追问了一句,道:“雷宗之役怎么了?”
渊无咎却不答,只是道:“此事不宜在此细说。”
陆正听渊无咎的口吻,似乎其中有些不愿提及之事。而他也发现,渊无咎说话似乎与之前有着极大的不同,再不是那种万事不萦于怀,一切只从他人做主的温婉软懦,反而是显得十分有远见和谋略。渊无咎何以发生这种变化,也不由让他大感惊奇。
这时,忽听众人惊呼一声,陆正赶紧循声望去,只见荒未央和黑衣人所在之处,只剩下四个深嵌入地的脚印,两人则一齐失去了踪影。
陆正忙问道:“宗主,发生了什么事?”
渊无咎注视彼处,神情莫测,沉吟道:“看情形是两人各自施展出了大手段,应该是荒师弟担心波及到了这羽化台和祖师殿,所以将他带去了别的地方。不过,也有可能是两人施展出了挪移洞天的手段,两人之中一人被逼退了,而另一人则在追赶。奇怪了,那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半人半妖,而且看起来年纪不大,怎么会有这样强的神通?”
虽然有渊无咎在旁解释,但是陆正听得耳中,却也是无法明白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手段,这种斗法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知见,境界修为不到,是不可能理解的。又问道:“半人半妖,那是什么?”
渊无咎正要回答,就在这时,原本在椅子上的君行庭挣扎起来,向涤玄天下拜道:“启禀涤玄天,那黑衣妖人来历不明,但抢夺雷宗镇宗神器是实,如今他既然不知天高地厚,敢来冒犯三山。弟子请求将之格杀,夺回雷宗镇宗神器,以扬我道门之威。那黑衣人自有未央天来制裁,弟子等就先将这两头野牛妖和这个女子斩杀!”说着,伸手一指那名女子和那两个野牛妖。
适才演法证道之时,君行庭最后出场,化身为山却被那黑衣人化成的黑山撞得粉碎,和崇虚宗宗主悦不疑一起摔落在羽化台上。好在他的修为比悦不疑高明,虽然受了内损之伤,但并无大碍,不同悦不疑却是已经昏迷了,直到现在还未醒来。只是如此一来,君行庭一方面暗自庆幸因为那古藤的缘故,让自己修为大进,另一方也觉得自己在道门其他宗主面前丢尽了颜面,心中愤恨,眼见这黑衣人被荒未央纠缠离开,而他的几个跟从都在,登时动了杀之泄愤的心思。
陆正一听,心中大是不屑,又见跟着那黑衣人来的那个女子和两个野牛妖脸上没有任何惧怕之色,心中暗暗敬佩。尤其是那女子,凝着双眉看着地上那黑衣人留下的一对脚印,关切之情写满在脸上,心道,这妖物之间也是有情。因此再转回来看君行庭,自然更是不屑,暗道此人果然是个卑鄙小人,刚才黑衣人在场,他怎么就不敢说出这种话呢?果然就是这种人才会夺走山神的古藤,不知道荒未央向他讨回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