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书这事儿轻描淡写就过去了,小雪看了那划坏了的帐子,将林秀书又骂了一顿,说她不经心看着绣好的东西,便是失职,直接罚了两个月的月例来赔这帐子。骂得林秀书眼泪汪汪,没处叫屈。
东阳老侯爷过了头七,秦王妃和秦采也回来了。秦王妃瘦了一圈儿,秦采也憔悴了许多。虽然是已经出嫁的女儿和孙女,也要开始服丧了,不必披白挂孝,但外头的应酬来往也一概推掉,全部交给了绮年。
“世子妃,恒山伯府送了帖子来,是苏少奶奶儿子的满月宴。”白露拿着一张红帖进来,小心地放在绮年手边,“王妃说,让世子妃带着二小姐去就是。“
“苏家儿子的满月宴,怎么是恒山伯府送帖子?”绮年疑惑地接了帖子。这事她早有准备,连礼单都拟出来了,结果居然不是往苏家送……
“听说是苏家宅子太小了。”白露低眉垂眼,见绮年把帖子放下,迟疑着道,“世子妃,奴婢有句话想禀报――”
“嗯?”绮年点头示意如鸳如鹂都退出去,才温和地说,“你说吧。”
白露低着头:“奴婢本来前几日就该说的,又怕说了之后世子妃疑心奴婢是有意挑拨。”
绮年笑了笑:“只要你没有这个心,有话说就是了。你在世子身边伺候了五六年,世子都不疑你,我有什么可疑的?”
“是,那奴婢就说了――秀书的那日,奴婢确实看见采芝从院子里过去的。”
“嗯?”绮年眉一扬,“你看见她过去?还是看见她划了帐子?”
“那日世子妃去了东阳侯府,照例世子妃一出门,下头的人都不许随便出来走动的。小满去分月钱,小雪去挑料子,奴婢因为身上有些不舒服,去厨房看了一眼就回来在房里躺着想偷个懒。”白露这些话显然已经想了好几天,说得很顺,“后来秀书出来晾帐子有些动静,奴婢躺着也听见了,但也没出声儿。再后来奴婢想喝口茶,起身倒茶的时候正看见采芝从帐子跟前儿走开了,但究竟有没有划那帐子,奴婢不敢说。不过――”
“不过什么?你说就是。”
白露低下头:“奴婢看见采芝绕到那房子后头的时候,抬手往头上比了一下,像是插簪子的动作,只是离得远了看不清楚。”
绮年抿嘴沉吟起来。如果采芝真是在插簪子,那么之前她的簪子就是捏在手里,倒推回去: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划坏了帐子上的绣花,然后走出几步再把簪子插回头上……难道林秀书并不是胡说的,采芝当真划坏了那帐子?为什么呢?因为她看林秀书不顺眼?
白露看绮年半天没有说话,心里又惴惴起来:“世子妃,奴婢并不是想要挑拨,实在是觉得既知道了,不能不来禀报世子妃……”
“嗯。”绮年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小杌子,“你坐。说说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事――你觉得是采芝做的么?”
白露没想到绮年会询问她的意思,有些紧张地坐了下来,想了想才道:“奴婢觉得,秀书她不敢。自打她来了府里就不招人待见,世子妃把她扔到针线房,小雪当真是拿她当个丫鬟在使唤。这些日子,她连世子爷的面都没怎么见着,若不是今日世子妃去看了一眼,她便是哭死了也没人理。依奴婢想,划坏了帐子对她并没什么好处的。”说起这些事,她渐渐去了紧张之心,说得流畅起来。
“嗯。有道理。”绮年认真听着,点点头,“那你说采芝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白露又犹豫起来。绮年笑道:“你只管说就是。今儿你在这里说的话,断不会传到采芝耳朵里去,只管放心。”
白露连忙起身道:“奴婢倒并不是怕采芝姑娘听见。奴婢只管对世子和世子妃忠心,别人怎么看,奴婢是不放在心上的。奴婢只是怕世子妃――”
“怕我多想?”绮年笑笑,“你现在不说,我难道就不多想了?没准还想岔了也说不定,不如你说出来的好。总归你在王府比我多呆了好些年,有些事看得也清楚。”
白露有几分惶恐:“奴婢懂什么,不过是心里想什么就对世子妃说什么罢了。采芝姑娘――世子妃大约也知道,从前是伺候世子的,后来才做了通房,本来世子要抬她做姨娘的,只是那时候世子年轻,王爷说姨娘有一个也就行了,不能抬举得太多,所以只抬了云姨娘。”
绮年发觉她在小心地观察自己的脸色,便道:“你只管说就是了。”
“是。上回香药那件事――恕奴婢大胆说一句,采芝姑娘是不是给珊瑚顶了罪的?”
绮年默然片刻:“不如说是替我顶了罪。”只不过白露不敢说出来罢了。
白露小心翼翼绕过这句话:“奴婢觉得,采芝多半是发现世子妃厌恶秀书,所以――”
“你的意思是说,她在替我难为秀书?”绮年想了想,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她对世子倒忠心……”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对她忠心,但是忠心到替主子的妻子来顶罪,这真是……
白露把心一横,说了实话:“奴婢觉得,她是在讨好世子妃。还有――奴婢很疑心香药的死与她有关系。”
绮年有几分惊讶地看着白露,敢说出这些话来,白露也可算是推心置腹了。
“香药的死?你细说说,为什么疑心?”
白露看绮年并没有立刻否定她的话,心里又多了一丝希望:“奴婢一直在想,世子妃进门之后,对夏轩那边的各项月例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