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么一来,松鹤堂里这一番热热闹闹的谈话,气氛便变得极是不虞。郑氏见状,便说起春闱来:“今日放了榜,永安侯家的公子中了第三名。人都在说,没准儿孟家要出第三位探花了!一门三探花,这可是难得的佳话。”
李氏也跟着笑道:“怪道今儿进了城门就挤得慌,我竟忘记了今日放榜呢。只是孟公子能否得探花,还得看几日后的殿试。”
郑氏笑道:“怕是差不多了,孟公子一表人材,据说比他的兄长还要俊秀。”
自来一榜三鼎甲:状元榜眼探花,唯有这探花郎有那么点儿讲究。因着当初探花郎这名字初起时,就是自进士中选年少俊秀者担当,以至到了如今,在情况允许的范围内,皇帝也总喜欢选个比较年轻俊秀的来做探花。据说当年孟家大公子孟灿,本是能点状元的,皆因人生得太端正了,而殿试的第三名偏偏又长得比较欠缺,结果孟大公子就被点为了探花,原榜眼做了状元,原探花做了榜眼。
不过,皇帝虽然为了传统将孟大公子点为探花,但到底心里是知道孟大公子才学的,因此把公主指了给他,而没有给那位同样未婚的,由榜眼升上来的状元。
有了这一传统,孟家且已出过两位探花,孟烨又生得fēng_liú俊秀,只要殿试不失常,这探花大概也就是十拿九稳的了。
颜氏沉着脸道:“胡闹!春闱取士,是为朝廷国家,哪里是为fēng_liú佳话。岂能这般妄议朝政!”
郑氏知她是心里不痛快,并不反驳,只笑了一下。众人心里都明镜儿似的,虽然李氏竭力又说了些路上的见闻,到底也没能将颜氏的脸色转过来,只得各自回房。
颜氏一回了自己房中,便怒拍了一下桌子:“真是反了!不过就是与冷家那丫头熟识些,竟然拿着她来驳我!连波是她的表妹,便带着又有何妨!”
琥珀连忙低声道:“老太太低声些,被表姑娘听见又要伤心了。”
颜氏胸口起伏:“只可恨我没生个儿子!不然连波儿也不会没有舅舅撑腰。我苦命的孩儿……”
琥珀心里暗暗叹气。自打吴老太爷过世,颜氏这脾气也是越来越古怪,如今乔连波来了,又添了几分固执。本来冷家姑娘就是外人,只是因着跟周表姑娘自幼相识,才来往得密些。如今颜氏硬生生要把乔连波塞进去,若是平常应酬也就罢了,看周表姑娘也不是个小气的,既说了冷家姑娘不方便,想必是二人有什么私下里要说的话。如此,颜氏再要往她们身边塞人,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合的。
只是这些话她也不敢说出来,横竖她是在松鹤堂当差,再过两年求颜氏放出去嫁人也就罢了,何必为了一个周绮年多话,反得罪了颜氏呢。想着,便只道:“想来是冷家姑娘性子有些古怪罢,听说大正月里的,反倒是跑到庵里住去了。表姑娘心思细,若贸然地过去,受了冷姑娘的气可如何是好?”
琥珀这般说了,颜氏登时想起乔连波去林家拜访之事,不由得也歇了方才的念头:“你说的是,冷家那姑娘也是一副冷脸,没的倒叫连波去受气。罢了罢了。”想了一想又道,“将我的匣子拿来。”
琥珀知道这又是要给乔连波首饰,便去抱了个大首饰匣子来,一面婉转地道:“奴婢看着大太太带回来那些二老太爷给表姑娘的首饰便不错。那根点翠蝴蝶钗表姑娘戴着正好。”说起来这些首饰都是颜氏的陪嫁,自是想给谁就给谁,但她孙女外孙女有好几个,虽则有个亲疏远近,面子上总也要过得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