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没错,支撑着活下来……
当初自己受着那份痛,支撑自己活下来的又是什么?
而那个人对郎佑庭入了心肺刻进骨髓的痛恨,绝对比自己还要深刻,还要疯狂。
莫绝攥紧拳头等在外面,头一回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么心痛,那人实在太凄惨了,任何人看一眼都会心疼得要命,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呢……
“七爷,不用太担心,五个小时内细胞只要没有坏死就接得上。”十七在旁说着,语气无比平静,“而且他本来也活不长了,您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莫绝霍然抬头,头一回觉得这个人竟如此冷酷,他咬了咬牙,不知道该怎么说,艰涩道,“你怎么这么冷静……”
十七看看他,垂下头没有说话。
莫绝也不能因为对方没有同情心责怪他,只得忍耐着又摇摇头,“是我忘了,你本来就是这样,当初打断我的腿也是面不改色的……”
十七眸色颤了一瞬,却仍是没有抬头,一句话也没说。十四在旁抿了下唇,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七爷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十七没有回应,只垂手站在莫绝身侧,一如既往地沉默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走廊里忽然传来韦一的喊声,“小哥哥!”
莫绝蓦地抬头,一晚上心情实在太难受,看到的东西又太恶心,他不由地跑过去抱住他,在他怀里忍不住有点发抖。韦一路上就听说了怎么回事,立刻伸手抱住他安抚地亲吻,柔声哄他,“没事,救回来就好,成功了就好,林老师能接好的,你相信他,别难过啊……”
莫绝在他怀里好半天才平静下来,而一直垂手立在他身侧的十七头也没抬,神色也没变化,只是默默闭上了眼睛。
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林陌摘了口罩,朝众人点点头,“接回来了,只是他手腕脚腕本来就受伤严重,肌r_ou_都坏死了,恢复起来会很困难,不能确定以后还能不能走路,能不能拎东西了。”
莫绝听得难过,沉默好一会儿才说,“他是不是被打了毒品?我看他一直都在叫,像是没法控制自己……”
林陌眼里也满是心疼,“应该是不止一种毒品,他身体差得很,内伤外伤数不清,尤其是后面……那个地方,感染太严重了,伤口也太深,真不知道他怎么活下来的……”
莫绝默默咬住唇,半晌才说,“林老师,他能用那个细胞再生术吗?”
林陌摇摇头,无奈道,“我没有他健康时期的母细胞,没法克隆出再生的细胞组织,这方法在他身上用不了的。”
莫绝没了办法,只得问,“那他这一身伤怎么治?他是不是真的活不久了?”
“这个暂时没法回答你,我得等他外伤好得差不多了,再诊治他的内伤,可他现在身体受伤太重,什么检查也做不了,只能再等一等了。”
“哥哥你别急,林老师肯定能有办法,他连爸爸都救得回来,鹿鸣肯定也能治好的,”韦一只能说着这些虚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到莫绝,“你想在这儿照顾他吗?我陪你。”
“嗯……我去陪陪他,林老师,他人呢?”
“在重症监护室,他身体伤得太重,走无菌通道了,没推出来,不过你也不能进去,要隔离观察的。”
林陌带着他们去了监护室的门外,莫绝透过窗户看过去,看到男人全身都绑着绑带,看得又是一疼,“他这得多疼啊……”
“他身体里好像被打了一些抗麻醉的东西,痛楚感官比一般人还强,手术时候一直在喊疼,折磨他的那个人……真是太过分了。”
韦一也听得难受,抱着莫绝的手微微用了力气,平静情绪似的深吸了口气。
林陌又交代了一些便离开了,韦一一直陪着莫绝站在外面,其余十七等人也没说话,都在外面守着,莫绝过了很久才稍微冷静了一些,疲惫地问了句,“小墨那边怎么样了?”
“没有伤亡,留在主宅里的人都不是很强,被放倒了一片,现在都安全撤退了。”
“郎佑庭那边应该得到消息了,他如果重视鹿鸣,现在一定在赶过来。”莫绝稍微挺直了身体,说道,“他暂时也想不到出手的会是谁,他的仇家太多了,一个个查怎么也需要时间,这段时间我们好好照顾鹿鸣,让他把身体养好了,再想一下怎么反击郎佑庭吧。”
韦一点点头,又问道,“来医院的路上没被跟踪吧?”
“没有,我们走的都是小路,进来时候走的也是地下停车场,他查不出来的。十七在路上还留了些误导的线索,郎佑庭说不定还会查偏一段时间。”
韦一看了眼十七面无表情的神色,忽然道,“十七,你留在这儿调度保护鹿鸣的人,可以吗?”
莫绝微微皱了眉,不过心里相信韦一的判断,便没有说话。十七只是淡淡回答,“我只听七爷的。”
莫绝对他心里有点气,不由反驳了一句,“骆家现在的家主是骆一,我都得听他的,更别说你了。”
十七沉默着看他一眼,没再多说,低低说了声是。
韦一也不再看他,拉着莫绝道,“回去吧,你身上都是血味,我回去给你洗洗。”
“嗯,好。”
莫绝也有点累了,靠在韦一身上,两人说着话就离开了,十七抬头看了眼莫绝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人逐渐远去的模样像是冻了一层冰似的,好像将他心里珍藏的那点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