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告退,”龙玄跪下冲太后磕了三个头。
太后始终不看龙玄。
龙玄走到了门口,又回头对太后道:“皇祖母,孙儿如果有朝一日可以登基为帝,一定让皇祖母出了这东佛宫,在此之前,您还是在东佛宫的佛前,修身养性的好。”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太后抬起头,又只剩下她一人了。太后看向佛龛上的观音,突然发出了阴鸷的笑声。这就是她看着长大,一心卫护的好孙儿啊!太后笑得几乎断了气息,龙氏的江山,说来说去都是一个龙氏,可他们都是她的孩子,身上也流着端木家族的血,为何这些子孙就是想不到呢?“菩萨慈悲,”太后对着观音像自语道:“你告诉哀家,哀家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不甘心,哀家不甘心啊!”
“佛堂里怎么是这么个动静?”东佛宫里跟着太后一起“坐牢”的宫人,听到了太后疯狂的笑声后,都被吓了出来,站在了佛堂外的空地上,没人敢进去看个究竟,站在一起议论着。
“天天关在这里,”一个胆子大一点的宫人小声与同伴们抱怨道:“别说是太后娘娘了,我都快疯了。”
“她这是疯了?”有宫人指着门窗紧闭的佛堂小声问道。
“明天报上去,让太医来看看吧,”管事的宫人打了一个呵欠,“听这声,只太后娘娘一个人在里面,没外人就行,我们歇息吧。”
宫人们这才三三两两地散去。
管事的宫人走到佛堂前,戳破了窗纸,往佛堂里看了一眼,就看见太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对着观音像又哭又笑,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着。管事的宫人摇摇头,太后又怎样?说是天下最尊贵的老妇人,讨不得皇帝的好,还不是一个人在这冷地里发疯?
230大婚之夜
常氏女头上一轻,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的眼睛一下受不了,刚想抬手挡住剌眼的光线,一只冰凉的手就覆在了她的双眼上。常氏女吓得要叫,伸手就要去扒开覆在她眼睛上的手,她刚刚碰到那只手,就听到一个没有多少暖意的声音对她说:“是我。”
“殿下?”常氏女试着问了一声。
龙玄放下了手,轻声问道:“现在是不是好一点了?”
常氏女抬头看向龙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抱歉,”龙玄道:“我刚刚在圆桌那里睡着了,你就这么等着我?也不出声吗?”
常氏女将头又低下,龙玄的英俊看在她的眼里是喜欢的,“臣妾,”她小声对龙玄道:“臣妾喊过殿下一声。”
龙玄将手里的红盖头放在了一边,坐在了常氏女的身旁,说:“只一声哪里能喊得醒我?现在才来揭你的盖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没,”常氏女小声道:“没什么。”
“饿了吧?”龙玄问,递了一块甜糕给常氏女。
常氏女吃了一口甜糕,这甜糕很甜,一直甜到了她的心里。
“天都快亮了,”龙玄看着常氏女吃完了这甜糕后,才对常氏女道:“我们安寝吧。”
新房里的灯烛再一次熄灭,让守在门外的老宫人们又都是会心一笑。
常氏女初次承欢,心情紧张加上疼痛,并没有发觉龙玄的心不在焉和敷衍了事,在龙玄松开了她的身体后,就沉沉睡去。
龙玄没有再理会身旁熟睡的妻子,匆匆尽了丈夫的责任后,他躺在床上,睁眼到天明。罗维也是帝子,知道了这个真相,再想他父皇对罗维的那些恩宠和维护,一切就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原本以为是受宠的臣子,却没想到是爱子。龙玄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只要稍想一下罗维为帝的情景,龙玄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惊惧。罗维身为臣子就看不得他好,想他死,想把他踩在脚下,如果这人成了这天下的主人,他龙玄一定是没有生路可走的。
“这种事不可以发生,”龙玄对自己说:“你若还想活着,就不可以让这种事发生!”
只是要怎么做才能让这种事不发生?龙玄想了许久,他现在还能有什么有用的手段来对付罗维?只一个罗知锦的儿子,只这一个事实,他们这些皇子就没一个能是罗维的对手。他们的父皇,可以为这个叫罗知锦的女子,屠尽母舅一族,与亲生的母亲都结下深怨,那么为了罗维,他们的父皇又能做出什么事来?龙玄回想着兴武帝对罗维所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想了一个遍。将罗维从上书房领出,让罗维成为天子门生,带着罗维上下早朝,让罗维长住在长明殿中,听政议政,让罗维插手郁州矿案和益州盐案,让罗维去云关立下战功,名扬四海,虽然为了社稷江山让罗维去北燕冒了风险,但大军归朝后,第一个赏赐就是封罗维为锦衣侯。龙玄越想越觉得,这些就是他的父皇在一步步地为罗维登帝铺路。
龙玄坐起身来,昨晚他没有放下床帐,坐起身后,龙玄就看到了发白的窗纸,他的大婚之夜就这样过去了。龙玄走到窗前,推开窗,呼吸一口窗外清晨的空气,带着寒意的空气,让龙玄的脑子清醒了一点。看着窗外的绿树红花,龙玄这才想起了太后,想想昨晚与太后说话说到几近绝裂,现在再想想,这么做不是明智之举。太后不管现在的境遇如何,太后的身份在那里,夺嫡之争,有太后的支持,总比没有的好。就算日后他的帝位来得不干净,只要太后能站在他的身边,就能为他挡去大半那些正统卫道士们的口诛笔伐,臣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