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悔自己当初的纵容,懊悔自己一时的心软,懊悔未在他离京之时去见上一面。
假如,她在发现他私铸甲胃之时,就将证据交给庆隆帝。那么,他不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就算被圈禁、被剥夺封号,至少还能保得一条性命在。
迁阳王的名字,在靖安公主府同样是一个禁忌,无人敢提起。在公主府里,许多地方,都留下了太子兄妹三人的痕迹。
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靖安公主曾经对他的疼爱。
就算到了现在,迁阳王当初住过的那个院子,也保存完好,每日清扫得一尘不染。他看过的书、用过的剑、把玩过的串珠,乃至儿时骑过的木马,都放在原处。
就好像,主人随时会回来一样。
越在意越是失落,越是付出感情伤得便越深,靖安公主对迁阳王,便是如此。
但所有的复杂情绪,都随着人死灯灭而划上句号。留给生者的,只是无尽的懊悔与遗憾。
到了如今,她想要替他做些什么,都不能。
随着靖安公主情绪的变化,室内陷入了安静。侍女们的呼吸变得轻微,窗外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显得那么明显。
秦氏在心头暗暗埋怨,这好好的,方锦书为何要提起这件事。这都过去多久了,一个谋逆身子的皇子,她恨不得他从未出现在这个府里。
她偷瞄了一眼靖安公主的脸色,轻声道:“公主,媳妇去瞧瞧厨房里的雪梨汤可曾好了。这个天气,正是要降燥润肺。”
去厨房是假,借机溜走是真。
靖安公主扫了一眼秦氏,点了点头。
这个儿媳妇行事一贯如此,有好处就凑上来,要发现丁点不对的苗头,就溜得比谁都快。所以,也莫怪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无法喜欢秦氏。
不过也算了,她在挑这个儿媳妇时,看中的就是她生性谨慎、胆小怕事。
秦氏不理解方锦书为何会主动提起,方锦书却知道靖安公主的难处。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靖安公主对迁阳王是实打实的疼爱。
在前世时她不知晓,但今生亲历了在净衣庵的那场火,再联系上打那以后,靖安公主对迁阳王的态度,她不难猜测那其中的蹊跷。
迁阳王的死,靖安公主的心头一定难以纾解,却难以排解。
她不方便做的事情,自己替她做了,也算是全了今生这一场缘分,不枉靖安公主疼爱自己这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