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那时起,他才真正发现自己错了,特别是在看到她原本的一身雪白被染得全是血污,而她竟毫不在乎,只顾着将他营中所有军士及他都照顾得稳稳妥妥的那一刻。
他真的发现自己错了,特别是在看见她累得美目下一片黑晕,却依然克尽职责的时候;特别是在看见她最后累倒在他的营帐中、累倒在他的怀抱中,却对他这样的男人毫无防范的沉沉睡容时……
世上怎会有这种女子?
傲,但傲得可爱,傲得让人无奈摇头却舍不得生气。
怪,但怪得天真,怪得让人就算挨了她的骂也无法动怒。
而且,她更是美,美得不可方物,美得那样清纯脱俗……
“我要上山找药了。老张,你给我好好地看着这家伙,要是在我回来之前他出血而死,我唯你是问,听清楚了没有?”
“是、是,小的听得一清二楚……夫……花姑娘您放心,小的一定会好好看着他的,您记得要小心,要早点回来啊……”
是该还给她了。西门残破默默地想着。
因为他不能、也无法再昧着良心,用如此卑劣的方式利用一名与他毫无关系的好姑娘——
一个只是为了信守承诺与了解自己的身世,而不得不忍下羞辱任他轻薄的好姑娘;一个明明已取得花瓣,可以随便应付了事,却仍尽心尽力、不眠不休地为一大群军士疗伤的好姑娘;一个穿着上等绣功制成的绸缎衣裳,却为一群与她毫无瓜葛、被王孙公子看不起的“脚底下人”打抱不平的好姑娘;一个明明可以弃他于不顾,却依然细心为他治疗火伤的好姑娘……
就是这样一个好姑娘,让他冰封了三十年的心因她而微微颤动,以致于在她酒醉撒野的那个夜里,他虽然拥着她直到天明,却怎么也不敢让手碰触到她任何一寸冰肌玉肤……
她是那样一个高贵、救人命的医者,而他却是一个残酷、不知结束了多少命的弑父刽子手,所以他本不配碰她、不配看她、不配与她站在同一个星空下。
更何况,打从遇到他那天起,她为他所做的,真的已超过他预期的太多太多了!
再这样下去,他真不知道该用何种面目面对她,毕竟他欠她的,真的一辈子也还不起,所以……真的该还给她了。
紧握着手中的最后一片花瓣,西门残破痛苦地闭上眼。
先前,他早有还她花瓣之意,但却总是不自觉地一拖再拖,如今命运让他们再度相遇,就是要告诉他——时间到了。
虽然他明白,将这片花瓣还给她之后,他与她,这辈子也许真的再无相见之日。
这样古灵怪、冰雪聪明的女子,他这辈子再也遇不着了……
一想及此,西门残破发现自己的心居然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