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太子殿下。”孟洛朝着太子款款拜下,却是用余光望了一眼这个原本要成为她夫婿的男子。
只见一位面目无光,消瘦如柴的男子怀里还搂着一位妖娆作态衣着十分暴露的姬妾,正色授魂与怔怔看着孟洛出神,眼中的yù_wàng丝毫不加掩饰,着实叫人看得反感。
”美人不必多礼,快起来。”太子松开搂着身边姬妾的手,笑得得意。
他抬头与一旁席上的桓宣道:”五郎竟然有这等风姿的姬妾,当真好福气,叫孤很是羡慕。”他话语一转,”只是为何美人遮面不肯叫人看个究竟呢。”他一双色眼径直望向孟洛头上戴着的幂篱之下,灼灼发光,想要看穿孟洛究竟是何模样。
这也是帐中诸多郎君的想法,这样曼妙的身姿,高华的气度,如何会不让人想要一见真容。而原本还是众人注目的何玉娘和王茉娘等一干美貌的世家姑子,此时早已无人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留在那位掩面不肯示人的姬妾身上。
王茉娘气得脸色涨红,几乎要喝骂出声,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在,只怕已经发作了。
瑶华公主一眼看见对面席上的卫临也在看着堂中的孟洛,顿时怒上心头,鄙夷地大声道:”哪里是什么美人,分明是丑地吓人,这才遮遮掩掩不敢见人!”
她的一句话却是引起众多惊异,这位姬妾竟然丑得不敢见人?一时不少人想起桓宣先前带在身边的那个丑陋庸俗的婢女,难道是她
太子此时也是惊讶地道:”竟然是丑妇?只是这等形容实在是不似呀。不如取下幂篱,叫孤看个明白,看看究竟是丑是美,如何?”说这话时,他转过头望向桓宣,等着他答应。
孟洛此时已是觉得背上冷汗津津,她来的急切,未曾上脂粉伪装掩饰,若是下了幂篱,那就是真容了,惹来麻烦不说,孟娴娘便会知道她早就该死却还未死的姐姐就在眼前!
桓宣此时慢慢饮尽盏中酒,抬眼望向太子:”此姬深得宣欢心,珍之重之,故而不肯让她以真容示人。”这是拒绝了,更是说明这姬妾是他宠爱的,所以不愿给别人看到她的模样,不曾说过她是美是丑。
他这一句话引来众人的笑声,素来是温润君子不近女色的桓五郎竟然对一个姬妾这般看重,实在是奇闻。只是这其中王茉娘气得脸色铁青,望着孟洛的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主席上的谢凡不似平日那般纵情大笑,却是深深望了一眼戴着幂篱默默立在一旁的孟洛,又瞧了一眼桓宣,这才轻轻一笑,饮酒不语,另一位俊美无畴的郎君卫临温和地笑了笑,全然不曾在意这件奇闻。
在众人的笑声中,孟洛暗暗松了一口气,桓宣开口拒绝了,想来不会有人敢再提要看她的脸了,只是他的话语,实在太过暧昧深情,让孟洛不仅有些脸红心跳,不自觉地垂下头去。
只是太子如何肯作罢,他愠怒且阴郁地望着桓宣,他想要的,从来没有人敢拒绝,然而桓宣却非寻常人,乃是桓家嫡出第五子,身份高贵,即便是他也不能轻易得罪,只能小心忌讳着。
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卫临,不由地心思一动,大笑起来,向着桓宣道:“孤久闻桓家五郎才智过人,文采非常,甚是仰慕,今日得见果然不凡,只是仍想讨教一番,不知可否?”
他的话着实好笑,叫席上的诸位世家郎君姑子都有些忍俊不禁,强压着笑意,谁人不知当今南晋太子殿下只好酒色,胸无点墨,他竟然要向才名远扬的桓宣讨教学识才艺,这实在是滑稽不堪,好大的一个笑话。
桓宣不骄不躁,也并不露出轻视不屑的神色,只是淡淡欠身:“不知太子殿下欲如何讨教?”他并非可欺之人,太子今日屡屡相逼,他不会退让。
太子得意地一笑,却是指了指卫临:“孤不擅那些文人之事,便命卫临代为讨教,与五郎博弈一局定胜负,如何?”
卫临微微愕然,却很快明白过来,唇角露出一丝苦笑,轻轻摇头不语。太子之命,世家子弟敢违抗,他却不能。
桓宣脸色一冷,却是冷冰冰望着太子,太子的话分明是羞辱了他,原本是太子要与桓宣斗才,如今却命卫临与他博弈,这是昭示众人,不将桓宣放在眼里,如此一来桓宣应战与不应战皆是落了脸面。
“郎君高才,岂能亲往。”一直默默立在一旁的孟洛却是出声道,“婢虽不才,却曾得郎君指点一二,愿与卫家郎君手谈一局以定胜负。”
帐中众人惊愕片刻,顿时哄笑出声,先前太子说要与桓宣讨教,虽然可笑但碍于太子身份,无人敢讥笑,如今区区一个姬妾却说要代桓宣与卫临博弈一局定胜负,这何异于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要与壮年男子相搏,实在是可笑至极,要知道卫临可是素有玉面国手之称,便是桓宣亲自对局,还未必胜算在握,何况是个卑贱姬妾。
太子也是笑的前仰后合,抚掌笑道:“临郎之敌手竟然是个胆大的女郎,着实有趣,妙哉妙哉!”他猛然欺身上前:“五郎以为如何?”
桓宣望了一眼身姿笔挺的孟洛,却是轻轻一笑,颔首道:“如此甚妙。”孟洛能够一次次赢过他,棋艺之高深不可测,与卫临对弈也是极佳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