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森忐忑不安地看着医生一层层地把纱布解开,又慢慢地把夹板取下来。他很紧张,如果叶惺的手留下了什么后遗症,那他这一辈子都会感到不安。
医生神情严肃地检查了一下伤口的情况,嘱咐叶惺动动手指。顾连森死死地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长期被夹板压迫使它泛着病态的苍白,但修长的手指依然很好看,可是这样的美,却被上面一个狰狞的牙印破坏了。
叶惺瞥了一眼那个牙印,似是不太在意,右手食指和中指抖了抖,缓缓地弯曲起来,又缓缓地伸直。
医生点点头,顾连森悬了一个月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目前来看手的恢复状况不错,但刚受过伤的地方会很脆弱,短期内千万不要再受伤。”
两人从医院出来时,外面又下起了倾盆大雨。
给叶惺做治疗的医院在校本部附近。可叶惺的手还不能骑车,山里的交通又十分不方便,要回顾连森家他们需要换乘两次公交,而医院门口这趟车末班车发车时间是下午五点。
现在已经四点半了,两人只好挤在一把小小的伞下,匆忙地往公交站跑去。雨太大,等到他们好不容易坐上车,两人都几乎湿透了。
顾连森坐在窗边,一路都很安静。他用手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窗外思考着。
现在叶惺的手好了,是不是就要回宿舍住了?毕竟叶惺之前都是迫不得已,现在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可是这几天雨这么大,骑车不安全,说不定还会再留几天。
顾连森心乱如麻,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叶惺走,还是不想。
他想着想着,支着下巴的手不知不觉摸上了自己的头发,一头小卷毛已经被他揪得乱糟糟的。
叶惺看不过去了,伸手把他的头发理顺,问:“冷吗?”
“不冷。”
顾连森说完就打了个喷嚏。虽然现在是夏季,但连日的大雨让山里有些降温,公交的空调温度却依然开得很低,浸湿的衣服冷冰冰地贴在腰上,顾连森微微发着抖,腰也隐隐作痛起来了。
叶惺抬起头看了一会,没找到空调的开关,只好往顾连森身旁挪近了一点,轻轻地搂着他,说:“忍一忍,很快就要下车了。”
顾连森浑身僵硬,却没有推开叶惺。
叶惺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衣服渐渐传了过来,很暖,顾连森慢慢就不再发抖,却不敢看他,只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点打在了玻璃上,借着雨点的掩护偷偷看着映在玻璃上的叶惺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