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知她在此事上不肯让步,便点头道:“恩,那我和你一起去。”
宋玉方待说话,忽听得门外传来怜儿和元香的急切呼声道:“临淄王,您不能进去呀,临淄王!”“砰”的一声巨响,门被人一脚踢开,李隆基已闯了进来。
宋玉脸色大变,还未反应过来,李隆基已提剑朝上官婉儿冲杀过去,宋玉想也不想,隔案扑上前一把抓住剑尖。“嘶”剑身摩擦皮肉带来钻心的疼痛,她却握的更紧,终是阻止了剑的冲力,也震住了暴怒的李隆基。
惊魂未定的上官婉儿惊呼一声,扶住宋玉的身子,伸手握住她拿剑的手腕,惊呼道:“太平!”骇然看着宋玉惨白的脸色,心痛不已的娇喝道:“撒手,隆基撒手!”
李隆基自被堵在相王府,又闻李重俊失败,再又被软禁于府中,越想越是不忿,将蛮通的怨气全都撒在上官婉儿身上。今日听闻她出宫来了太平公主府,心想她还有脸来继续谄媚姑母,便愈发的恨透了她,也没做思索,提剑便一路闯了进来。他没想到会伤及自己姑母,已吓的脸无人色,听着上官婉儿的怒喝,倏地松开剑柄,跪倒在地叫道:“姑母!”
宋玉惊出了一身冷汗,疼痛自手心传入手臂,令她右臂颤抖,额上冒出层层虚汗,脸上皮肉都僵硬的泛着病态的煞白。上官婉儿握住她手腕的手往下压一压,柔声道:“放手,太平,快放手......”
宋玉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眼前浮现出在玄武门一剑刺杀武三思的情景,只觉得自己的右臂不听使唤,明明想要放手,却不知何故仍是紧紧的抓着,她满头冷汗的喘着气,尝试着稍稍松开右手五指,然而开裂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上官婉儿喝道:“快,快传医官!”又轻轻在宋玉手背上一拍,打掉那柄剑,用绣帕缠绕她的手掌,扶她踉跄坐下,默默流下心痛的眼泪,朝李隆基悲声道:“隆基,你当真恨不得杀了我吗?”
李隆基怔住了,他只是气疯了,气得一时冲动,此刻反复在心里自问:“我真的要杀了她”但一想起她的为人,又极不甘心的跳起来,退后两步,指着她向宋玉喊道:“姑母!您为什么要护着她若不是她,我早就打进宫去了,李重俊、李承况都死了,都因为她!她是咱们李家的侩子手!她现在和韦氏勾结,把咱们软禁在府中,您为何还要护着她!”
宋玉渐渐从混乱中清醒过来,气得咬牙切齿,一圈圈黑雾自脖子根涌上脑门,眼睛死死的盯着掉在眼前的剑,看着那仍染着鲜血的剑槽,在钢制的银白上泛动着明亮的血红。只咬牙死声道:“你骂她啊,你怎么不骂她呢?”
李隆基惊慌失措,迷茫的看着对面咬着下唇在替宋玉擦汗的上官婉儿,呐呐道:“我,我,我......”他曾无数次的在听到这个女人的消息时,就想杀了她,但没有哪一次兑现过,他也曾无数次的想当着这女人的面痛骂她一顿出出心中的恶气,但也没有哪一次在真遇上她时开得了口。
上官婉儿见到宋玉左手拽成拳头,越拽越紧,眼睛里泛起红光,脸色阴沉可怕,死死的盯着那把剑,心惊肉跳的匆忙覆上她的拳头,说道:“太平,你先出去,让我和他单独说几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弱弱的问一句:锁章要怎么才能给看见呢?
☆、化解
宋玉和李隆基同时震惊。
李隆基即是害怕又是吃惊,忐忑不安的面如死灰。
宋玉却是震惊而后气愤,不能理解上官婉儿怎么这么大胆,仍敢和李隆基单独相处,但上官婉儿仿佛猜到她心思般,握紧她的手,拉她起来道:“太平,相信我,没事的,你给我一炷香。”
宋玉紧紧蹙着眉头,撅着唇角摇头,刚想开口,就被上官婉儿堵了回去道:“给我一炷香,让我跟隆基好好解释,不然躲过今次,也会有下次。太平,听我的。”
宋玉犹豫难决,曾也想过是否要解释给李隆基听,但却下意识的认为他不会,不过眼下是婉儿自己提出来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才是当事人。更何况婉儿一旦做了决定,无论是谁,都不能令她更改,若强行不许,她最在意的是婉儿会不高兴。
上官婉儿心知她为自己举棋不定,锁住在旁忐忑难立的李隆基,说道:“三郎,来扶你姑母出去。”
李隆基先是眼中精芒一闪,接着很快垂下头,竟听话的上去要扶宋玉。
宋玉恼恨地甩开衣袖,看也不看他,只说道:“只有一炷香。”她知道说多余的话也是无用,捡起地上的剑,转身出门。
怜儿和元香飞快的将殿门关上,医官匆忙替宋玉上药包扎,宋玉令怜儿拿来香炉,燃了一炷香,众人皆等在院子里,也不知里面究竟说了什么话,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直不闻动静。
想起方才那一剑若真的刺进了婉儿的身体,宋玉就如丧胆亡魂般恐惧极了,那一刻,她清楚的惊觉到自己是有多么的害怕婉儿离开自己。她宁可死掉,也绝不愿去承受失去的痛苦。
宋玉用李隆基的剑撑在地里,坐在石墩上,方才捡起来的时候,当真恨不得一剑就把这阴魂不散的唐明皇给结果掉,或许就没有以后的事了,纵然杀了他,婉儿会伤心难过,但总好过反过来被他杀掉。可每次她都错失良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