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最终有没有放他走?”
“放了,他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只要那些马能活命就行。”
“也是,从小就骑着这几匹马,淹死了真的怪可惜的。”
他和赵阳在一旁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马的事,裴若月听了沉默不语。他现在很担心自己住的那间小院子。虽然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那里是他和母亲,和梅笙共同生活过的地方,装载了他太多的记忆。不过在梅笙为他自己家里的事情忙得团团转的时候,他不想再拿自己的烦恼出来烦他。
“吃面吧。”梅笙把筷子递到他手上,“你早上都没怎么吃。”
“好。你自己吃过了吗?”
“吃过了。”
他其实中午还没吃,只是赶过来看若月一眼,下午又要出去。他觉得这次水灾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的多,因此打算把家里的一切都打点完以后,也出去帮赵大人的忙。
“这两天麻烦你多看着他了,赵阳。”
赵阳吃面的筷子停了下来,裴若月的筷子也顿了一下,但是很快神色如常。
“你要去哪?”赵阳问他。
“外面太乱了。”他原本以为自己没有济世的情怀,只想着做好自己的事,但实际上父亲对他的影响比自己想象的深。“刚刚回来的时候,看见济婴堂的小孩子都哭做一团,也没有人去管那些讨钱的老人和孩子……我放不下心。”
赵阳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他其实也是一直觉得他很冷酷的,可能偶尔会有例外。
“当然,我也可以选择不去,或许在家和你们待在一起会更好,但是……”殷梅笙难得的陷入了矛盾之中,“我觉得家里已经很安全了,有管家和荣氏帮忙照料你们,我完全不必担心。”
“想去就去吧。”若月拉住他的手,“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不是累赘,你知道我只是牵挂你们。”
“是啊,你想去就去嘛,我们没有什么好牵挂的,反正住在楼上都很安全。”赵阳喝了一口面汤,把碗“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一锤定音道,“要去就赶紧去,在大哥面前争口气,别让他一直看不起你。”
“若月跟我待在一块没问题的,他只是眼睛看不见,这么多年一个人也过来了,你别把他想象得太弱了好不好。”
若月笑着点了点头,“就是。”
第19章 第 19 章
话已至此,殷梅笙终于定下心来,决定去做他想做的事。济婴院里的孩子很多,负责维持济婴院运营的是官府和当地的乡绅。原本官府打算把这些孩子送到城郊山上的寺庙去避难,但是大家都忙着逃难,根本找不到马车能把这些孩子送走。殷梅笙利用殷家的影响力四处走动,为官府借到了好几辆马车,将济婴院的孩子都往郊外的寺庙送去。那些没人照顾,又逃脱不了的老弱病残,听说可以坐马车到郊外的寺庙去,纷纷聚集在济婴院的外面,请求殷梅笙将他们一齐送走。殷梅笙原本干净的袖子被那些穷人扯来扯去,已经变得黑一道白一道的。那些穷人里面不乏一些泼皮无赖,看见别人走得自己走不得的,便红了眼,硬是将马车上的老人扯下来,自己坐到了车上。殷梅笙一边焦头烂额,忧虑着还要去哪里多借一些马车,一边还要为这混乱的秩序动怒。在一个满头是癞的地痞将一个小女孩从马车上扯下来之后,殷梅笙发了怒,一把将那地痞从马车上扔了下来,吩咐差人将他痛打一顿叉走,不许再在他眼前出现。马车根本就不够用,只能将这些人转移到其他安全的地方,他想起了殷兰筝正带人在加固的城墙。
城门附近已经堆满了小山似的沙袋,民工们在指挥下有序的加固着一些残损的城墙,殷兰筝和赵大人正在城墙上巡视。
“赵大人。”
殷兰筝一看见自己的弟弟过来,把头扭过去了。
殷梅笙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讨厌自己,以前他至少不会有这么明显的态度。他捺住心中的不爽,跟赵大人说了把无处去的百姓安置在城墙上的事。赵大人摸着胡子想了一会儿,说可以是可以,但是让他们待在城墙上的话,官府得给这些灾民供给粮食。太仓里的米上个月刚刚拨调到南方去充粮草了,而今年的新粮却还没有籴入。如果那些穷苦的百姓想在城墙上避难,没有粮食是万万不行的。
“可以先跟米店借吗?由官府出面,等水过去后再把米还给他们。”
“梅笙啊,这些商人,”赵大人摇了摇头,“现在市上米价这么高。即使他们不囤积居奇,也不会轻易将米交给我们的啊。”
见他们谈到粮食的问题,殷兰筝终于把脸回了过来,“家里的存粮还剩多少?”
“除去我们自己要用的,还能多出来一些,但是这远远不够。”
“你去柳家问问看吧。”柳家就是柳鸣春家,他们家在城里有两家米行,是最有可能把粮食借给他们的。“柳家不是你们的亲戚吗?那柳家的公子,平日里和你常有来往。”
殷梅笙可没有忘记早上和柳鸣春打架的事,要是换了平时他绝对不会过去求他,而且他这一辈子也没求过什么人。但是到了这种紧要关头,他也来不及去想那些面子的事。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柳家借米了。
柳鸣春的母亲是殷梅笙的姨母,其实她和早已去世的夫人长得有几分相像,因此殷梅笙有点怕看到她。他不想再想起和母亲有关的回忆,每每想起都会伤心。她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