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郎急得一跺脚:“你讲不讲道理家里顶数大哥最大,上上下下全听他的,我的一举一动,他全知道。你说我怎么敢大笔的取钱给你?你要是个做正经事业的,我还可以说我是拿钱给你投资,还能找些正当的借口;可你的名声早烂透了,谁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别看那些钱是存在我的户头里,可我若真把钱给了你,大哥绝不会坐视。都知道他是好大哥,也都知道我不成器,他真是把我打一顿关起来,外人也不会同情我,恐怕还要夸他管教弟弟管教得好。”
陈七爷被他堵得没了话,沉默片刻之后,才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是我的亲外甥,你在我这儿住一辈子,舅舅都没意见,可时间紧迫,大后天就出殡,咱们总不能坐等着看金效坤抢你的钱。为今之计,我想你还是得壮起胆子,先回家去,反正金效坤总不敢当众宰了你。你先把钱守住,若是有他谋杀你的证据,就更好了,咱们上法院告他去,就算治不死他,也要让他身败名裂。”
金玉郎摇了摇头:“我没证据,我确实是被土匪绑票了,他也确实去赎我了,他是赶在土匪放人之前,让军队对着土匪窝开了炮。我不知道这账该怎么算,我可以说他是故意杀我,他也可以说是要来救我,这说不清楚。”
陈七爷又有了妙计:“那你算算你现在能提出多少款子?能提多少提多少,然后咱爷俩溜之大吉,到南边过好日子去,让你大哥找不着。”
金玉郎半闭着眼睛,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不算了,我连着好些天没睡踏实过,脑子算不动了。”
陈七爷起身扶了他一把:“唉,舅舅知道你这回是受了大罪。要不你就在这边卧室里睡吧,舅舅到厢房睡。”
他从鼻子里曲折的哼出一声,表示拒绝,又道:“我和他们睡去。等度过了这场难关,我一定要重谢他们,他们真是好人。”
陈七爷猜出他口中的“他们”,一定是那两个学生,两个学生是该重谢的,外甥要和那两个人凑合一夜,也没问题,正好他其实也不想搬去厢房,厢房哪有卧室舒服?
陈七爷前一阵子赌场失意,元气大伤,虽然留住了这处安身的好宅子,但宅子内部不得不精简了人员,只留了个半大孩子做小厮。小厮提着灯笼,送金玉郎去了内宅,而金玉郎进门之后见大床上影影绰绰的躺着两个人,便轻声说道:“我回来啦。”
段氏兄妹是和衣而卧,段人龙闻声坐了起来:“都到你舅舅家了,怎么还来和我们挤?”
金玉郎不理会,走到床边脱鞋上床。在他窸窸窣窣的动作声中,段人凤先是叹了口气,随后段人龙也警告似的“诶”了一声,然而金玉郎浑不在意,自顾自的伸展身体,躺了下来。
他又挤到了二人中间。
段人龙将胳膊肘支上大床,侧身低头看着金玉郎:“男女有别,要点脸行吗?”
金玉郎闭了眼睛,声音轻成了耳语:“心里难受,不要脸了。”
“都到你舅舅家了,一条小命也保住了,怎么还难受?”
“舅舅逼我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