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誉没能再听清家属后面的一词一句。是啊,为什么我们在亲人离世前不能好好道个别呢?为什么上帝连这几个小时几分钟几秒都吝啬,不给一丝迂回,不留一点余地。爸爸,那天早上你还说要我在家等你回来一起打网球的,可我在家等着,你怎么就不回来了呢……
“小宋?”尹教授轻声唤起趴在桌上的宋誉,“没休息好吧,眼睛里都有血丝了,眼圈都赶上大熊猫了。”
“老师……早。”宋誉的声音夹杂着疲劳后的沙哑。
“这位是55床的家属。”宋誉这才注意到,尹教授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青年男子。55床恰是昨晚不幸离世的任加农老人。
“你好,宋医生,任加农是我的爷爷,昨晚,谢谢你了。”青年男子彬彬有礼,神情郑重。
“都是我应该做的,”停顿了几秒,宋誉接着道,“对不起,我没能帮上忙……你和爷爷是那么的想见到对方……对不起……”
“不,宋医生,你已经尽力了。是我不好,本来我二天前就能回到国内的,但为了救我的一个病人,我把回国的航班改签了。”
“对不起。”宋誉朝向青年男子的位置鞠躬致歉。
“不,不需要,”男子急忙扶起宋誉,“医生是人不是神,我也是心胸外科的医生,我懂的……”
“你很遗憾吧?”
“是,很遗憾,记得当初学医就是因为想给爷爷治病,看他发病时的样子太痛苦了。好不容易读完国内的五年,又去美国熬了几年,想的就是能接触到最先进的医疗技术,盼着哪天能治好爷爷。可我越了解越明白,爷爷的病在今天的医疗界是无法完全治愈的……”
“虽然我知道这话一点用也没有,但我还是想说,别太难过了……”
青年男子微微点了点头,无奈地说:“可我现在能为他做的只有难过了……哦,不,或许还能凭借医术去救更多的人,我想,爷爷一定会为此欣慰的。”说到后面,男子的面庞竟浮现了一丝轻松。
“一定会的。”说这话时,宋誉注意到对方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早已哭红。
“我初步看了下爸爸给我的爷爷病例资料,有不少地方还需要向你们请教,不知道是否可以?哦,别多心,我只是希望能在针对我爷爷这病的治疗手段上有所突破,这本就是我学医的初衷。”
“客气了。如果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
“谢谢!正式介绍下自己,我叫任泰燊,刚入职美国麻省综合医院不久……”
“看着你们两位年轻人如此有志向,我都替病人感到高兴啊。”尹教授感慨到。
“昨晚值了夜班,今天怎么不回家好好休息?”萋萋坐进了前来接她下班的宋誉的车。
“不累!”
“宋医生,你的眼睛可是已经出卖了你哦。”
“陪我去看星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