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还有空儿问为什么?李季怒骂一声:“闭嘴!”又挥令旗,高声断喝:“天都要黑了,你们还在磨蹭,连只病羊羔都逮不住,简直是一群废物。”
包围圈越来越小,男兵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大蛮一个。
聂赢忽觉一股锐气袭来,知有冷枪,恐大蛮顾及不来,便挺身挡去。
大蛮一惊,勒住聂赢腰带,把他往旁边一扯,露出空门,被那冷□□中胁腹。
“啊!”
“大蛮!”聂赢摔倒在旁,伸手欲抓,却已被和大蛮分隔开来。
“是个机会,还等什么!”李季看得清清楚楚,急挥小旗:“上,上啊!”
“大蛮,这里来,给我一刀。”聂赢心下忧急:你就不要让我再当累赘了,行不行?
我的刀上怎么能流少爷的血……大蛮稍一迟疑,已被数名玄龙校尉持枪矛团团围住。
“大司马只要能喘气的聂赢。”李季再看一刻,已全无耐性,抽弓搭箭,瞅冷子一发:“至于别个,都送到地狱里去。”
“啊!”大蛮头顶有数枪并压,方持刀架住,冷箭骤至,难于闪躲,正中后心,紧接着就是十数枪矛穿胸破腹之声。“噗,噗噗!”
“大蛮?!”聂赢听得嘶呼之声,心中大慌。
校尉们纷乱叫骂:“让你这小伢子先变刺猬。”
“不要误伤聂赢。”李季收弓,再挥令旗:“掉过枪杆,把人擒住。”
无数红杆铁戈刺向聂赢身旁,纵横交错,缩头乍尾,犹如筑起一圈凌乱的铁囚栅。
“大蛮,大蛮!”聂赢扒着栅杆嘶声痛叫,又有十数铁矛伸来,或架腋下,或压肩头,或锁手臂,或卡脖颈,将人牢牢箍住。
“少爷……”大蛮已成了个血葫芦一般,连头也转不过去,不能再看他的少爷一眼:“以后,别再为朝廷卖命了……”他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喊道:“不……值……得!”
“啊!”聂赢心神俱裂,仰头大叫,血色泪滴如雨飞溅。
自幼相伴,情同骨肉,再不想分别之日,是这般惨景。犹记当年,姐姐领他到闺中来,悄悄笑道:“这是个实心眼的憨厚孩子,能伺候你一辈子。”
也许,他不懂自己的雄心壮志,不懂自己的忍辱求全,不懂自己所做的诸多决定。可他义无反顾,终身跟随,拿性命来守护,为他幸福而雀跃,为他伤痛而流泪,为他委屈而忿忿不平,为他遭际大声疾呼。
浮虚晚照,残阳如血。天沉风紧,梦销魂断!
万里山河,一地忠骨,满腔热血化作啼血杜鹃。
自古精忠多余恨,末路追忆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