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越摔倒船头,被打了一头一身的水,好一会儿才勉强抱住桅杆晃着站了起来。
“月郎,且莫在此涉险。”韩飞高叫:“先往西川杀去,你我不久即会相见。”
韩越一惊,鼓足内力喝道:“阿姐你说什么?咱们已然相见。”
你看不清我,我也看不清你,这样相见……当日何能料到。韩飞强忍悲愤,一样运起内息:“听姐姐的话,快去吧。汤恪不是你的对手,只要我玄甲全军压上,西川唾手可得。”
小船上没了声响,军士们都在望着韩越。韩越慢慢抹去脸上的水滴:“阿姐你先过来,咱们好生商议。”
“嗬……”赵枚不禁一嗤:“小少爷这是另有心思啊。”
“闭嘴!”韩飞转头怒喝:“你懂什么?”
“阿姐?”
“月郎,拿下西川,姐姐去找你。”韩飞喊到最后,声音已然哽嘶:“一定会去找你,再也不离开你,我保证,我发誓!”
韩越的眼眶忽就湿了,他竭尽全力不去想姣水河,不去想枯藤岭,不去想爹娘姐夫甥儿甥女一大家子人的笑颜温语,也不去想曾和姐姐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只想现在,只想眼下,只想他掌控下的二十二万玄甲军,只想跟在他身后的这一船又一船的将士。
要不要和汤恪商量一下,假兵入西川,等姐姐回到自己身边之后,再……一度,这个念头在韩越脑中溜溜一转:
不行!
也不可能!
“为将者,担兵戎大事,胜败一分,动辄生死,何能儿戏!一试,谁给你一试之机?”
真武盛会时,他起意建旗,母亲严厉的呵责声忽在耳畔出现,韩越下意识掉头看去:方才玄甲军和西川军相对而发的锐火箭砸落江面,仍有残余光亮。
他已经试过一次了,不是么?为逼韩飞现身,紫云瞳已经给了他一试之机。
可她又怎么能许他一试再试
玄甲军叛入西川,如斯大事,六国震荡,雪璃闻之会怎样听说城破兵乱,不说傅临会怎么想,恭王会怎么想,圣上会怎么想,单就对着符珍姨母,对着玄甲众将他就无法澄清,也无法解释,更无法再取得任何人的信任。
这一步迈出去,再也不能回头!韩越一遍遍叫着自己的名字:不要回头,不许回头,且往前看,只往前看……
“月郎,你听见没有?”
江上起了风,韩飞急切的喊声随之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