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定元年,世宗继位,以“先帝未有明命”为由,不顾他曾是明媒正娶的潜邸正室,只封贵君,还列花眠之后。这座偏西的崇宏宫也不见皇帝流连,无论宫监铁卫,人人都拿东边的长春宫当邀荣之所。
韶定二年,花眠诞育皇三女,世宗大喜过望,当日就将心爱的男人封为皇贵君主六宫事。若非还有绥靖侯掌着十数万玄甲军,惹皇帝颇多顾忌,皇贵君早就成了凤后。纵然群臣力争,勋戚不服,凤后之议十年不决,长春宫到底是被改称长春殿,昭显帝心所向。
可是后来,与世宗皇帝政见不合,感情渐远的铁贵君,却在这座崇宏宫中连生二女,继而入主乾德,父仪天下……一时好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转眼间却又广厦倾颓,大船翻覆。什么尊荣,什么声名,什么恩怨,尽毁尽绝,连根苗也不剩一株。
铁彦在人间看着花眠废死,花眠在九泉看着铁彦自尽。
魂如归来,再看这处宫阙,怕是血泪皆无,只余一缕叹息。
“别在这儿乱叹气。”
随乐旋一惊回神,见姚重华神情凝重的正叮嘱自己,忙低头答是:“谢二姐夫。”
端王君越走脸儿越白,寿宁侯诰命越走头越低,他们都曾是这里的常客,亲历韶定一朝风云变幻,亲见二十余年草木枯荣,感触自然更多。等听得传见,四人依次进了殿门,向居中端坐的凤后跪拜行礼:“千岁金安。”
跪了一会儿,才听得清澄说话:“起来吧。”
没赐座,没赏茶,凤后不开口,四人也不敢出声。随乐旋悄悄望了一眼姚重华,见他一改往日嚣张倨傲,居然站的笔直。
“听说你们几位家里,有人染了热症?”半晌,清澄终于问道。
三位王君,一位诰命齐声回禀:儿女小孙得病,已都好转,有劳千岁挂念。
“是怎么好的啊?”清澄又问。
随乐旋本想说“孩子自己挺过去的”,不妨姚重华已先奏上:“我家是往六妹恭府要了一条仙根,小约吃过热就退了。”
“仙根?”清澄挑眉看来。
随乐旋忙道:“就是别坊出售的丸药,说是仙根制成,也不知真假。千岁知道的,头前王妻发作热症,连上朝见驾都不能了。到处求药,在别坊请过大夫,因此府里留了一些药丸。后来珠儿也病了,怎么看都不好,才想起这个来,可能是真管用,也可能是病就该好了,我也不懂。听说小约发热,二姐夫着急,就把下剩的都送给和府了。”
恭王君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寿宁侯诰命邢氏暗道:别坊现被朝廷封了,上京到处找不着仙根,偏他家还有,难怪要被质询。
“看来挺灵验。”清澄话锋一转:“说这仙根是从一个叫莲花寺的地方挖出来的,你们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