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华对着桌上一盆药汤正愁眉不展,忽报贺兰公府的小少爷来了,出门一看,正是清涟,被庆余、幸宁和洞生三人扶着,走路都在打晃。
“官人也发作热症了?”何景华抢步上前,只见清涟摘下半幅脸纱,腮赤唇白,呼吸急促。
“已有两日了,高热不退。”庆余急的要哭:“我家大人往京兆尹衙门跑了好几趟,又往英府哀告,就差去宫里报信了,好容易求来一粒别坊的药丸,吃了却没效用。”
“宫里正办孝贤皇后的祭典,哪能搅合哥哥的正事。告诉了,白让他着急惦念。”清涟朝何景华笑笑:“我让姨母送我到先生这里来,她不肯。趁着今日她随圣上去大报恩寺,姨父也进宫行礼,我就偷偷来了。”
何景华忙把清涟让到屋里,撩袖把脉,片刻皱起眉头。
“哎呀,你可病的不轻。”
“啊?”三个小厮都是大惊,争先问道:“先生,先生,怎么办啊?”
“马上服药。”何景华先让清涟躺下,“刷刷”开出个方子来,拿给幸宁:“送到隔壁屋里去,找医士照方煎药。”
“先生,他们这几日都伴着我,别也被传上热症,您要方便,也开个方子给他们吧。”清涟喘气言道。
“好。”何景华虽然应了,却没动笔。
清涟何等精细,见状便问:“我看院中病患还多,想是药锅不足?先生可往京兆尹衙门问去。”
“不是药锅不足,而是……”何景华叹了口气:“百姓们不肯服药。”
“为何啊?”清涟一怔。
“怕药有问题。”何景华告诉他道:“所谓仙根,其实就是覃芦,莲花寺大概生着两株,被别坊高价买入。先时足量入药,药效颇佳,以致供不应求,别坊为了多卖,切成粉末治丸,那一丸里还能留下多少覃芦?花费重金,病患也只能吃到一丸,自然无用。其它药铺又看别坊赚钱眼红,皆来仿制,药中没有覃芦,不知添加了什么,不仅没有用处,有的还会加重病症。”
“先生不是采回美人娇了?”清涟疑惑道:“药丸无效,合剂所的药汤应该管用啊?”
“病患有轻有重,轻的能自己挺过去,她就不愿服药,先看别人吃了是怎样。”何景华搓着两手:“重的病情复杂,拖延久了,不是一碗药汤下去立时就有改观。偏巧前日里,我给一个重症老人喂药,却没能把她救回来。这一下麻烦了,百姓们更不信任。只道药中有毒,是朝廷怕疫情扩散,弄了他们这些病人在此,先试药,试不成,干脆药死完事。”
清涟震惊非常:“有没有已经病好了回家去的?”
“有自己好了的,但雷水珍将军没让走。说怕那些人回去胡说乱道这里的境况,再闹出乱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