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林傲雪问起,郭文成不疑有他,便与林傲雪说了:
“前阵子不是有朝臣在堂上弹劾宗亲王私底下收受贿赂吗,还不是一人两人之言,后来啊陛下碍于朝臣激愤,就派了钦差去阜都调查此事,结果什么证据也没有查到,陛下对此颇为震怒,当场将那些进言弹劾宗亲王的官员们劈头盖脸地怒骂一顿,宗亲王的手段,可不一般啊……”
林傲雪没想到,阜都盐官私售一案竟还有如此后续,若皇帝不是傻子,肯定不会轻易派钦差去查,他之所以去查,一方面是碍于朝臣激愤的缘故,另一方面,则是出自自己的私心,不管宗亲王手上是否有实权,对于皇帝而言,他都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所以,皇帝时不时升起想打压北辰贺的念头,并非不可能,说不定,这一次的事情,皇帝也是有心削减北辰贺的势力,奈何北辰贺手段高明,早早洞悉了局势,也在这个时候,称伤退出朝堂上的争斗。
林傲雪一边感叹宗亲王北辰贺的心计果然不是寻常人能匹敌的,就比如眼下正与她喝酒的郭文成,便被完全蒙在鼓里,纵然他在朝堂之上,也完全无法把握北辰贺真正的动向。
郭文成又与林傲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皇帝在怒斥朝臣之后,不出意料地将此事压了下来,之后再也没有人提及宗亲王如何,北辰贺将有好长一段时间可以清清闲闲地在府里看书练字。
直到郭文成喝得酩酊大醉,林傲雪换了小二来收拾了屋子,将郭文成抬上床,这才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考虑着京中动向,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自从那日执行任务之后与云烟回到京城在客栈外分别,林傲雪没有再去找过云烟,云烟也没有来寻林傲雪,她们之间的联系突然断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仿佛在一夕之间回到了最初不怎么相识的时候,却又有些不同。
林傲雪心里那种负疚与沉痛的感觉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被她埋进心里,只是时不时地,会猝不及防地从心底翻涌出来,让她短暂失神。
眼看大军开拨的时间越渐临近,这一日,林傲雪提着银枪在客栈的后院里操练枪法,一套游龙枪法酣畅淋漓地打完,林傲雪额上起了一层薄汗,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她收起银枪,转身准备回房间梳洗一下,换个衣服。
才刚走出院门,便见一小厮等在外边,眼看林傲雪出来,那小厮立即快步上前,在林傲雪跟前站定,双手抱拳朝林傲雪作了一个长揖:
“林千户,郡主有请。”
林傲雪脚步一顿,看着那小厮,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北辰泠很少找她,自上次她被唤去王府,已有近十日了,何况眼下北辰贺称伤不肯上朝,也封闭了王府府门,不知北辰泠这时候忽然寻她过去,是出于怎样的原因?
她对那小厮道了一声“稍后”,而后自己快步回了屋子,没时间梳洗了,就简单换了一身衣服,没让小厮等太久,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她便收拾好了,推开门走出来,跟在小厮身后去了宗亲王府。
临近王府府门,林傲雪心里还在感慨,她明明记得上回自己在这里遇见北辰泠的时候,后者还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那目光像刀子似的,恨不能在林傲雪脸上捅个窟窿,今日却又主动来寻,真是奇怪得很。
北辰泠和上次找林傲雪来的时候一样,依旧坐在院子里,春日回暖,梨树不仅抽了新芽,还开出了雪白的小花,远远看去,像白雪落在梢头,精致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