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无瑕面露讶异,声音微微压低:“白竹林?那里不是布下了只有杜家人通晓的‘长渊阵’,稍有不慎就会被阵法化出的剑气切碎。李青舟中毒之后就被带入此地,为防再受害,再不出此林。”
叶风庭的神色也稍显严肃,他沉默了数息,随后说:“我的确是孤注一掷,踏入长渊阵不到半刻,四周阴风怒号,劲风与错落劲竹交错,产生数十道刃风聚集而来。若强行破阵,必两败俱伤并留下磨之不去的痕迹。”他举盏品茗茶香,沉沉地说:“但我在乱风之中听到了竹林深处的琴声。”
静无瑕看着他手中茶杯里荡起的涟漪,会意地点点头“不愧是你,见微知著。长渊阵我和沈晏都领略过,既阴森又凶险。”
叶风庭淡雅从容地笑:“是,我意识到李青舟定是在某一处抚琴,而我多停留一刻处境就凶险三分。所以拼力挥起一剑,用剑气携带寒血珠无声无息地袭去。”
静无瑕恍然彻悟,赞叹地说:“你为了不让李青舟继任这楼主之位,真是算尽机关。如此,李青舟再中寒毒,绝不能再待在那阴冷的白竹林中。”
叶风庭伸出一根手指探在茶杯上方的氤氲中,随后用指在光滑的木桌面上划出一条线,“我想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成了眼中钉,所以只有楼主能保护他,才能免于一死。可惜楼主这次去岳阳楼已是死局。”
静无瑕一愣:“死局?”
叶风庭颔首,“武林联盟的实力是江月楼的十倍,云玄门卿若笑更是江湖人称‘剑王’,棋不是只有我们在下,对方同样也在落子。我猜,砚家那位已经布好了局。”
静无瑕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口气:“不过你怎么知道沈晏敢动李青舟?那可是楼主的人。”
叶风庭侧目透过雕花木窗朝酒楼外的长街望去,一家卖饰品的摊前,买家和摊主正激烈地讨价还价。他似是无奈一叹:“这家伙只管钱,不管人命。我只是告诉他,那条船上钱多。”
静无瑕饮尽杯中茶,不平不淡地说:“楼主此前花重金请云玄门的人护送李青舟,你有暗中通知砚家的人做了手脚吧?如果云玄门接了护送任务,怕是沈晏和彝陵老都不敢轻举妄动。”
叶风庭的视线回到桌前,一杯碧水清茶已然见底。他还不知道其实有两名云玄门成员恰巧在那条船上。
“砚家三小姐,一直在暗中和砚零溪夺取砚家大权,她先助我当了楼主,我才能更好地帮到她。总之,只要李青舟死了,我就再也不用担心来自杜家人的威胁。”叶风庭对着门外说:“店家,可以上菜了。”
然而门外却走进来一名黑衣客,穿着干练的黑劲装,右手握一把朴实有余的直刀,正是西楼的沈晏,“叶风庭,这次你失算了。”他的左手臂似乎比右手粗了两圈,应该是包扎过的缘故。
叶风庭瞄了一眼沈晏,看得出来他此番风尘仆仆,定是飞马赶回江月楼;他脸上气血不畅,应是受过大伤。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说:“那条船上有意料之外的人?”
沈晏点点头,脸色并不太好地说:“嗯,梁十三和他徒弟。他徒弟保护着李青舟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