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和项彦光相反,成跖的红叶,讲的是一个柔字,项彦光疏狂,而红叶却是外柔内刚,‘刚’可以在剧情推进中慢慢展现,而这个‘柔’,则是展现在能看到能被人感受到的方方面面,声线便是其一。
被第二胜从下保护长大的红叶,美丽而柔弱,手上不曾沾染过任何鲜血,和作为一族之主铁血狠辣的雪宿相比,类型完全不同。
然红叶虽柔,却柔弱只在身体,只在外表,她的内心非常坚定,可以支撑她在第二胜杀伐征战多年无数尸体横陈在眼前时面不改色,也可以支撑她在嫁给铭城后几次三番平衡在哥哥与丈夫之间,维持那一线紧绷。
长大后的红叶第一次出场,便是在第二胜处理战俘时,柔生生叫了一句‘哥哥,我累了。’,然后第二胜送她回城,使得几百人的战俘免受屠刀。
成跖刚刚看过的剧本,是红叶在被哥哥第二胜掐死前的倒数第二场戏,一场告别戏。
此刻,她远在西北的丈夫铭城毫无消息,而坐镇中央一统天下的哥哥第二胜已经众叛亲离,狼烟四起。
眼下,一直以来一同作战的同伴、与第二胜在战争中结缘的雪宿也要走了,红叶知道,雪宿要去的,并不是安和之处,她这一走,将必死无疑。
成跖吸取了项彦光的教训,想要在第一句就把整体气势稳定住,于是一开口,便有了这叫其他人浑身一震的一声。从成跖的身体里发出这种声音,仿佛把唯一能证明他是男人的特征也彻底划掉,严萌稳了稳,才镇定道:“自然要走,这块土地本来就不属于我,第二胜既然把它打下了,那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守到最后吧。”
成跖此处并没有台词,但他的表情时刻随着严萌的话而一点点变化,先是不舍,在雪宿提到哥哥后,又露出一丝苦笑。
严萌将成跖的表情全收入眼中,旁观者也都是同样,除了看的十分认真的白昌明和仿佛看见自己家孩子上台表演的慈母脸侯君眉,杜水天则是毫不掩饰一脸震惊,小声说了一句‘我去——’。
严萌顺着气氛,先冷笑一声道:“怎么,这地方死了多少人,你不知道?”
成跖眉间一皱,神情凄然无望,严萌一滞,转言道:“你不走?”
成跖道:“我能去哪儿,哥哥不会让我走的。”
还是女x_i,ng柔弱的声线,感情也十分充沛,不带任何动作,只是随着成跖细微的表情流泻而出。
雪宿道:“也是,他就算放弃我,也不会放你走,不过对你而言,这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
成跖神情一顿,然后抬头,问道:“其实他已经死了,是吗。”
雪宿道:“……你在说什么。”严萌的视线偏移一下,仿佛刻意错开红叶的视线。
成跖一眨眼,一滴泪含在他眼中,却没有落下,他缓缓道:“我猜到了,铭城他已经死了,说不定已经死了很久,头挂在北方的某个地方,就那么挂着,无人收尸……”说着,成跖一低头,仿佛和红叶融为一体,哽咽道:“你也会死……过不了这个冬天,你就会死。”
雪宿合上眼,却没有一滴泪,她道:“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啊……对了,在第二胜身边,有谁能碰得到你?你怕是我们之中活的最长的人。红叶……就这么活着吧,睁大眼睛替我看着,第二胜最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说着,雪宿竟然还发出一阵笑声,她笑过后,潇洒转身,她的背影在夜风中越行越远,然而却一次也没有回头。
转身的是剧本中的雪宿,而严萌念完台词便坐在座位上没有动,事实上,演戏的过程中,她就完全没有动过,此刻,结束自己的戏份后,她全神贯注的成跖,等着成跖的反应。
成跖是没有台词的,在雪宿离去后,红叶便遥望着雪宿的背影,并没有说话,白昌明之所以将这里选为考核成跖的段落,就在于这一无声处潜在的爆发力。
第80章
雪宿认为, 红叶是能活的最长的人。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然而讽刺的是,红叶比雪宿死的更早,她被这一辈子最疼她、不许她受到哪怕一点点伤害的哥哥第二胜掐死在了王座之上。
当年第二胜为她起兵, 将她视若珍宝, 哪怕是狂纵如铭城,也选择将红叶留在第二胜身边, 因为他认为无论何时,第二胜都会保红叶一条生路。
可第二胜却亲手掐死了红叶, 在雪宿离开都城的第二天, 雪宿还奔驰在离去的路上时, 红叶便已经死了。
谁都没想到,偏偏除了红叶自己。世上最了解第二胜的红叶,怎么会想不到自己的结局, 可她在给雪宿送行时,却一言未发,她遥望着雪宿的背影,用最后的沉默进行了这场诀别, 是送雪宿,也是……送自己。
成跖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下,他的眼神望着某一点, 逐渐变得出神而空洞,他的眸光里还含着泪,可却没有流出,只是那样望着, 表情由悲伤缓缓归为平静。到最后,他对着离去的雪宿行了一个年幼和第二胜生活在百步城时表示尊敬的礼,结束了这平静之下翻涌着无数凄惨与悲痛的送别。
周围还是安静着,白昌明没有拍手叫‘卡’。
成跖咳了一声,不得不用本音道:“我完事了。”
严萌转过头和杜水天对视,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难以言表,面对成跖安静中溢出的视觉冲击感和其渲染出的强烈气氛,说没有震惊是假的。可在杜水天和严萌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