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夫人摸了摸孙子的发烫的手,淡淡道,“老身也不是不讲理的主。”宋老夫人等人一喜,没料到接下来的话却又叫她们绷紧了神。王老夫人看了一眼帘子隔着的内堂,“既然小五和这丫头……那我也断不会不认,只是小五只能纳她为妾,不能娶。”
“这……”宋老夫人皱了眉头。王老夫人抿了抿唇,“我只能让步如此,若你们不同意,我也无能为力了。本来我们原先说的也不是这丫头,细论起来,我们也是受害者。”她握住了孙儿的手,“只是为了给小五积福我也不追究了,原说的和四姑娘的事也就此作罢。若你们同意纳妾,等这丫头好了之后我们会抬进去。”
见王老夫人死活不松口宋老夫人张了张口也是没说出半句话来。何况人家也是做出了最大的让步,若真的追究起来,也是自家没理,在外人面前牵扯出其他人更是难堪。只是这妾室说白了也就是个下人,有不得宠的甚至连个有头脸的大丫鬟都不如,就是死了也入不得主家的祖坟。
花容月貌,知书达礼,本来嫁过去稳稳的爵爷夫人,她最出挑的孙女一下子要沦为给人去做妾,简直是晴天霹雳,宋老夫人挖心一般疼。可是大晋律法,婚后就算被赶出来也可以一辈子在娘家终老,但婚前失贞必须要游街示众浸猪笼沉塘。
宋老夫人闭了闭眼,泪光点点,“好,就依你所言。但是老婆子有一个请求,还望老姐姐答应我。若是绣儿哪里做的不好你家要发卖,还请老姐姐看在我们的交情份上……把她卖给我家罢。亦或是她老了死了,还请把尸骨送回商家。好让她有个安身之所。”不光宋氏就是一向强势的张氏也眼泪咕噜噜往外流。
王老夫人倒是挺爽快,“好,我应了。”宋氏点点头,“哎,好,谢谢老姐姐。哥儿还病着,太医方才说了醒来前不能轻易挪动,老姐姐就在这安歇罢。”
安顿好了王老夫人,楚相宜脸色沉重的出了长禧堂。到了花厅见自家人和商家几个宗亲都在都在,因关乎到商锦绣的名节,只说是被家奴反水,推了二人下水搪塞了过去,等送走所有的客人已经是亥时过半了。
出了这事,商锦绣二人还没醒,侯府众人今晚也是睡不了觉了。商锦绣的品性如何,就是外面洒扫的老妈子都是有目共睹。要说商锦绣放着好好的爵爷夫人不做跑去勾引王思远,这事说了没人会信,很明显商锦绣是遭了人算计。
可是这人是谁,事关重大虽不好妄加猜测,可众人心里已经有了数,就连张氏心里也是直打鼓。两位老夫人今日是又惊又怕,再加上上了年纪,想守着孙子,但到底心有意力不足,熬不得夜,只好让楚相宜守着,两家各自派了心腹丫鬟守着商锦绣二人喂药,用酒擦身降温。又差人给王家送了信,只说老太太醉了和哥儿在商府歇一晚。伺候着宋氏和王老夫人睡下,张氏就把商玉莹逮回了梅园。
商侯爷本就喝了点酒,也是个心大的也只以为是家奴反水,害的二人落了水,直喊着要去乱棍打死扔去喂狗。今晚是个不眠之夜,今夜有女眷夜宿他不适合进后院。
自从出了事,张氏的眼皮子就一直跳没停过,她心里只觉得这事和商玉莹有关。她心里焦急万分,侯爷喝了酒要是真是商玉莹,别看平时他可劲的宠商玉莹,一旦犯了他的忌讳,一旦动怒,怕是会一剑劈了商玉莹。张氏心里怕的要死,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哄道,“老爷,他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哪里犯得着你去。放心罢,我已经让管家去打了。今日有女眷夜宿,你今夜和战儿去前院。”
说完,便让商战过来扶他去了前院书房歇息,商战给楚相宜递了个眼色后扶着商侯爷走了。
商侯爷走后,张氏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吩咐楚相宜道,“你留在这看着你大妹妹和王家公子,石榴园那位闹腾的厉害,我去瞧瞧。”
张氏也不全是糊弄楚相宜,李氏知道商锦绣落水确实是闹着要过来看女儿。让她过来也是正理,只是她做事不顾大局所以老夫人宋氏把她关在了石榴园,等明日王家人走了再放她出来。
只是张氏说是那样说却是不打算去真的看李氏,出了长禧堂,一路沉默。虽她嘴看不上李氏,可是到了梅园门口要进门时,听到了对面石榴园李氏的哭喊声和商灵珊的劝慰声,心还是揪了一下。
这边商玉莹知道出事后,大家会第一个怀疑她,早就想好了拖延之法。因此不论商锦绣会不会醒来,长禧堂今晚如何惊心动魄,石榴园如何的撕心裂肺。她被送回院子后就立马擦干了眼泪,自己弹琴解闷,静等明日到来。
张氏进来时她正在弹上京最近流行的《平沙落雁》。弹琴是她唯一一样不用张氏和教养嬷嬷逼着,她自己主动学习的一样才艺。而这首《平沙落雁》更是她最近几日反复练习的曲子。都说这首曲子最能反应一个人的智趣和信仰胸襟,江湖卖艺的会出多些刀光剑影,戏院卖艺的会出大雁单飞的孤寂,文人弹了会让人感到恬淡安逸,自然将军指下的自然是运筹帷幄……
上京如今流行这曲子正是因为一万个去弹它,闻着会有一万个完全不同的感受。以往世人推崇哪首曲子时,商玉莹却是偏偏碰也不会去碰,她觉得那只不过是附云风雅跟风罢了。不过直到再她人生最落寞的时候遇到了宋瑾,她第一次跟风也弹起了这首曲子,因为这里面有一种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