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宣旨完毕,商忠当即塞了一个金元宝给胡公公,楚相宜把胡安一行人请到了旁边临时搭建的小阁房里,等人上了茶,楚相宜才问道,“请问公公,可否……”话刚说了半句,就被胡安摆了摆手打断----
“楚君见谅,咱家只是奉命行事,其余的一概不知。”说罢饮了一口茶,楚相宜心里憋了一口气,这不用问必然是瑞王的手笔无疑了,可天成帝也不能处处帮助瑞王打压楚家罢!俗话说得好,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
“请公公回禀陛下,楚家对朝廷是一万个尽心的,但也不会无端任人宰割。”
胡全被她看似恭顺,实则却是冒犯天颜的神态气笑了,“楚君好气势,”他朝皇宫方向拱手严肃道,“空穴不来风,陛下既然下了圣旨,就是楚家真的没有考虑周全或者旁有了更好的法子。就是毫无缘由,自古常言还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
其实当时只是一时气愤,见到胡全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暗含的警告,背后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这瑞王恨不得时时盯着她抓她把柄呢,她这算是大逆不道的话,有可能把楚家推到风口浪尖。她自知说错了话,赶紧拱手,“草民也是一时心急魔怔了,还望公公见谅。”
“嗯,”胡全见她懂得进退,又施舍了几分眼色给她,“这话咱家就不帮楚君回禀了,陛下向来英明,断然也不会和一个孩子的无心之言计较。”
“多谢公公。”
胡全才揭开一旁的茶碗来,喝了一口茶,楚相宜以为他还要再训教几句时,就见他扣下茶碗盖,拂尘一甩起身领着人走了。
送完胡全回来后,商敬围着火炉坐了下来,越想胡全那一副高高在上嘴脸就越气,破口大骂,“一个仗着皇帝鼻子过活的老阉货,拽什么拽?八成又变成了那个道貌岸然的瑞王一条狗!”不等清风训斥,商忠就白了他一眼,揪住他胳膊出去了,“隔墙有耳不知道?不要命了?心里憋不住火还烤什么火!走罢,刚进来看见他们卸车呢,出去背几袋子米,屁事都没了。”
明月对商敬的体壮无脑嗤之以鼻,她不明白生意场上那么精明的朝露怎么就挑中这么一个愚蠢的人。她暗搓搓庆幸还是自己眼光好,商芸武艺好也够机智。嗯,这样想着就已经盘算开了。商芸今日跟着商战去御林军任职了,不知道他几时回来,今日是给他炖鸡还是炖鸭呢……
清风看她那副垂着头,红着脸时不时傻笑的呆样摇了摇头,自己在一旁整理工地各处送来的账册子。
里间的楚相宜自胡全走后就进了里间静静的立在窗边,看着一堆一堆的金丝楠木,一车车往来运的石料,砖瓦,工人们三三两两靠在一起都是在议论这规模空前绝后不知为何就停了。
这一刻,楚相宜心里生出的全是疲惫和些许迷茫,她一直是知晓的,这偷来的一生定然不会很太平,可她也没想到是这么的不容易。瑞王步步紧逼,简直不给他喘一口气的机会。先是他们新婚时商战被逼到边关,苏玉烟踩着靖安侯府针对楚家生意,好容易扭转乾坤,却接到边关楚家势力被皆数拔除,商战可能被围城的消息。
现如今商战将将边关脱险,却又再次只能眼看着瑞王鸡蛋里面挑骨头,自己做的香饽饽在即将出锅时就要拱手让人了。
她望着远处雾气朦胧的群山,这短短半年时间,真是做梦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事接一事一点都不消停。
片刻后,她抬手合了一半的窗户,真是越看越气,瑞王他凭什么要抢自己的功劳?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后背落入一个略带冰凉的怀抱,不用想就知道是能唯一带给她心安的人。
楚相宜握住了腰间的手,“不是今日去报到了,怎么这么早就回了?”
商战把下巴放在她的肩窝处,“张咏他们巴不得我点个卯就回来,有商芸在没事。”
知晓商战这般风淡云轻定是胸有成竹了,“嗯,你心里有数就好。”商战轻啄了楚相宜的耳垂一口,“接下来什么打算?”
耳朵那里最是敏感不过,楚相宜被他弄的浑身一颤。但是心里却是莫名踏实了不少。她摸了摸耳垂转过身来,捏住了商战的鼻子,“听闻今日是吕家小姐出发的日子,打算去十里坡。”
被她拿住了鼻子,商战直直望着她却也没动,直到憋不住气了才张口朝她手心吐了一口气。楚相宜被痒的放了手,“她自己选择的,什么后果都要自己承受。”商战知道她去是为了谁的。
想到月季说的张氏夜里都要去西苑去一遍,每每夜里惊起好几回,半夜起来甚至彻夜的睡不着觉,孤灯下坐到天明。楚相宜道,“全当是一点孝心罢。”
忽然听见从外间传来明月的声音,“咦,这茶盖底下怎么会有一个圆圈?”发呆完毕,终于想好了今晚给某人做什么饭后,终于想起了收拾茶碗。只是,她刚翻开胡全方才随手放在几上的茶碗盖时,就发觉不对,茶碗盖底下一个很明显的水圈。
清风无奈起身,恨铁不成钢的戳了她一指头,下巴向里间指了指,小声道,“瞎嚷什么?你喝了茶把盖子扣到桌上没有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