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的路已无来时那般轻松,两人缄默无言,顶着灰败的脸色,走得步步沉重。
皇帝另派人选接手此案,定是对他们起了疑心。消除疑心并不难,难的是怀敬王该如何跳出火坑,只怕是此后凶多吉少。
一出宫门,禁军统领肖何便迎上前来。
依旧未施礼,皮笑肉不笑地冲二人道,“皇上命下官全权负责怀敬王一案,还请二位大人全力配合。”
言罢对左右使了个眼色。
左右禁军提枪,白晃晃的枪头抵在他们背后。
曲同音冷声道,“本官自当配合,可肖统领此举倒像是羁押本官。”
肖何微微躬身抱了下拳,盛气凌人之状诚然令人齿冷,“下官也是奉命办事,曲大人见谅。”
奉谁人之命不言自明。
曲同音的脸色立时又白了一层,悬着的心一路跌进谷底。
春末的风,席卷万物,混浊的气息里似乎掺杂了丝许血腥味。
这风飘入王府,却是墨香馥郁。
西厢院。
文无隅立定的站姿维持了一个时辰,双眼半睁,身子略微摇摆,整个人显得很是疲累,似乎风再大点能把他吹飞去。
无奈他得识抬举,必须一动不动,因为王爷纡尊降贵,正亲自碾墨执笔为他作画。
画像基本完成,只是渊澄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不妥,来回修饰数十次还不罢休。
“眼睛睁大点!”
突然一声叱喝,文无隅忙掀起眼皮瞪圆了眼。
丈远外王爷对着画架啃笔杆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踌躇不决的模样,真真罕见。
“差不多就行了吧,站不住了。”
文无隅口干舌燥,终于抒发出心中不满。谁知王爷是否借作画为名行体罚之实。
渊澄斜他一眼,居然不计较,冲他招了招手。
文无隅拖着步子磨了会儿地,两条腿才算利索,走近一看,差点惊掉下巴。
三尺素缣上俨然一副写意与工笔相融合的完美之作,水墨分五色,却似有千般变化,或清或浅或浓或重,虚实相间的景色如梦如真,白袍君子衣带翩跹仿若仙家下凡破画欲出。
文无隅凑近了盯着画中人,乍一看和他三分相像,细看之下,似乎更多了几分,可反复看几眼,这根本不是他,只因那股子莫名的仙气委实让人尴尬,
“王爷画的是谁?”文无隅侧过脸,小心得看着渊澄。
渊澄拧眉,伸手将他拽一趔趄,“你瞎了不成!”
文无隅暗暗吞口气,王爷画工了得妙笔生花没错,可他站了整一个时辰,出来的竟是这么一幅不知画中人为谁的画,还没处说理,谁说不气人呢。
“真不像?”渊澄斜眼睨他,竟开始怀疑起自己。
文无隅慎重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