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算是两清了罢?这样,我亦可以自在于这天地间了……”顾陶这样想着,心里舒坦和轻松了些,但随即,又感觉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想着应该是联誓的作用,将其强压了下去。她在水潭的山洞里,坐了一晚上,还算是没有遇上甚么危险。
阮媚这边,将顾陶投下山崖后,便很是高兴地回去歇息了。但她晚上沐浴时,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爬满了细细的黑色纹络。随行的大夫看了,说不知是甚么病。她又请须长风过来,须长风碍于同门情义,帮她看了看,一看脸色便不好了,告诉阮媚她中了尸毒。
“怎会、怎会如此?”阮媚想起顾陶之前冰冷的眼神,急忙问道:“这毒大概有多久了?”
“大约两三个时辰。”
阮媚与顾陶见面时,大约是申时左右,现在是戌时,相隔两三个时辰,时辰上也合上了。只是,顾陶是如何将毒下在她身上的呢?
“阮小姐,你可是想到了甚么?”须长风见她神色有异,心中不安。
“无、无事。师兄,这毒可有法子解开?”
“你中毒不深,我给你几颗驱毒丹,按时辰服下,一个月后也就好了。幸亏发现得早,晚个两三天可就要动用回元丹了。不过……”回元丹这东西,便是他也无法轻易拿出。须长风及时止住,起身离开,阮媚送了送,回到屋中,折腾了一两个时辰,她也乏了,得知自己无恙,便睡下了。[加上些甚么]
容与知道顾陶有贪凉的习惯,以前仗着仙体,不怕冷随意些也没甚么,可眼下成了凡人,饮食起居上还是得顾着些。在临睡前便来到顾陶的房门口,敲了三下未有人应,心中隐隐察觉出甚么,便推开门,提灯照亮了屋子,可屋内并无一人。
“莫不成去练剑了?”容与暗道,可看着床头挂着的剑,他眼神一冷,心里觉着顾陶可能是出事了,便要去寻,刚出门口,颜安藏便迎了上来。
“容与,你可是要去寻顾陶?”颜安藏似乎知道他要干甚么。
“嗯。”
“顾陶托我给你封信,说你看了信便会明白了。”颜安藏将信给容与。
容与拆开信封,只见纸上写着:“兄长亲启:我与君伫打下一赌,要在十天内修到灵维级别,方可留于春月内门,且不可借助旁人之力。兄长收到此信时,我已去了历练之地,十日后必归。顾陶。”
顾陶的意思,容与自然明白,可她旧伤未愈,又这般逞强,自己怎能放着她不管?他敛下神色,道:“安藏兄,多谢你,且请回去罢!”他不愿叨扰旁人。
颜安藏知道他的心思,心中微微有点生气,但因为知道他的性子,便道:“我已用追踪之术查探过了,全无她的半分消息。顾陶若不是离开了春月,便是去了一处有深厚结界的地方。”
“深厚结界的地方?”春月大大小小的试炼之地,结界多不胜数,若要一个一个去寻,破费时间。容与的食指微微点动,他有时想问题便会不自觉地带上这个小动作。
颜安藏道:“天还有几个时辰变亮了,早上再去见师父罢。此时去见他,他不会应的。”
容与想了下君伫素日里对谁都不冷不淡的态度,点点头。
第36章云中有君少司月
水潭中开始冒气大大小小的泡泡,顾陶灭了火,收敛气息,麻利地穿好外衣,躲到石壁后面,静观其变。
那水潭冒了一会子泡便安静了,顾陶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仍是没有甚么东西出来,她略感奇怪,便小心翼翼地走到附近。这时周围深青色的泥土开始碎裂,顾陶想踏出去,可石壁处开始崩塌,坠落下坚硬断裂的石块,唯有水潭附近安然无恙。
她屏息注视着水潭,水波开始流转,从中心漩涡处慢慢升起一个东西--一个形状如牛的野兽出现,浑身青色,没有长角,只有一条腿,待它身子全貌出现于水面之上,本就不太明亮的碧海烟下开始变得浑浊昏暗,地动山摇,山石崩塌,草木摇落,大有摧枯拉朽之势。
可是顾陶只能站在水潭附近百步以内,以确保不会被掉落的山石砸中。她定睛看着这怪物:浑身青色、独腿无角、眼睛像两团青色的火,这不正是她以前去东海平叛时见过的野兽夔吗?当时她追赶逃兵到东海流波山处,此山在深入东海七千里的地方,山上有一种野兽名夔,出入海水时披风戴雨,吼声如雷。她见这种野兽稀奇,便与它战了两个时辰,其实只需半个时辰便可解决,不过她不熟悉流波山地势,这野兽又颇为狡猾,才耗费了些许时间。后来,她用这兽的皮做鼓面,再配上雷兽的骨头,制成的雷鼓,敲击之声能穿到五百里以外。正巧碰上了雷神白泽,想起他新晋雷神时自己还没送过他甚么,就将这鼓赠予了他。白泽也不忸怩,只道了声“多谢”,便回去值班了----多么尽职尽责的好神仙!顾陶在心里感慨道,也回去饮那玉露琼浆了。
收回思绪,一块石板压来,顾陶赶紧躲过,好险!只是春月位处中土,与那东海流波山不知隔了多远,夔怎会在此处出现?来不及深究它是从何处而来,当年自己杀了它祖先,还剥了皮做鼓面,这笔仇,它今日怕是要好好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