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他们的首领吼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马车很快沉入黑夜里黑色的湖中,没了踪迹,卫国人们全都回过身来寻找白维扬他们两人。白维扬站在人群之中,他往前面一个士兵的身上刺了一剑,接着,他伸手将他的头盔抢过,戴在自己头上。他身边的小兵也找到了头盔,两个人就这样混在人群中,等待一个逃离的机会。
站在战场的最中心,白维扬这才看清,方才带他来的援兵,已经全部撤走了。也许他和岳知否的直觉没有错,这不是“遭遇伏击”,而是“约定伏击”。他看向烟雨湖,这个被誉为京郊仙境的地方,不知吞没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他白维扬,也险些葬身其中。
号角声撕破黑夜的宁静,原本乱作一团的卫国人迅速集结起来。白维扬和小兵混在其中,这时候他们一旦逃跑,卫国人就会放箭,他们只能的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移动。队伍集结完毕,前方点起一排火把,火光顿时将队伍的前部照亮。
站在最前面的卫国将领睥睨着他手下的队伍。在卫兵的保护下,他走到了队伍里。
每个人都站的笔直,一动不动。随着将领行进,他旁边卫兵手里的火把一点一点地将队伍照亮。白维扬和小兵就站在队伍中间,卫国将领在队伍外围经过的时候,火光挪到了他们的身上。火光之下,两个戴着卫国士兵头盔,身上衣着却和旁人不一样的人,实在太过显眼。将领还在检查他们旁边的方阵,但白维扬和小兵都清楚,站在他们俩附近的一圈士兵,都已经发现他们要抓的人就在身边。
第90章至珍
这时候谁都没有做声。彼此害怕打草惊蛇,彼此都在等待,等着看谁是猎人,谁是猎物。暴露在人群之中的白维扬唱着空城计,始终没动。但旁边的小兵已经受不了了,他腿一软,便歪倒在地。他一动,后面等待着的卫国士兵就齐齐扑了上来。十几只手同时抓住了白维扬的臂膀,他顺势往前扑,借力弯下身去,接着拔出前面士兵腰间悬着的佩刀,反手就是一刀横劈。
刀刃劈开后面人身上的甲胄,离他最近的人痛呼一声,松了手。白维扬在人群中打开一个缺口,便立即从那里挤出去。后面人哪里容他在眼皮底下逃跑,剩下的人都追了上去。卫国将领看到这边动静,意识到白维扬就在此处,立即下令:“围堵!”战阵外围的卫国士兵们听命移动,他们将整个战阵变成一个个的包围圈,将白维扬困在垓心。
白维扬躬身在战阵中狼狈地奔逃,卫国将领素来忌惮他,这时候也不奢望要活捉他了,在战阵变换之后不久,卫国将领就下令道:“杀了他!”话音刚落,好几把刀就在白维扬身旁擦过。人群中乱刺的刀剑将他的外衣挑破,刀尖在里面的细铠上划过,烙下一条条灼热的痕迹。白维扬抬起头往前看,眼前的黑影一重接着一重。黑影的那头,是无边的黑夜。
夜空中忽然掠过几个黑点,那是被惊起的飞鸟。接着,一阵沉重的隆隆声向他们这边席卷而来。远处扬起一阵烟尘,烟尘被风吹散,现出其后连绵无尽的骑兵队伍来。
岳知否就在队伍的最前面,她一身银甲,盔上红缨被风扯开,明媚张扬如同烈焰。她一挥手中宝剑,拼死一战的泰州守兵便怒吼着往前冲杀。卫国人还列成围困的阵型,想要抓住阵中的白维扬,泰州守兵的冲刺一下子让他们阵脚大乱。混乱之中,本来冒充岳知否,滚在地上的小兵,满脸是泥和血,哭着喊着被几个泰州守兵拖了回去。
白维扬站在混战的人群之中,他仰头看着领着兵马冲锋陷阵的岳知否,一身戎装的她英姿飒爽,光彩夺目。她手里象征着最高指挥权的宝剑闪着冰冷的银光,此时狼狈不堪的白维扬,看着她,竟笑起来。多少世积攒下来的幸运才能让他遇上一个可以托付一切乃至性命的人,一百年江山易主,一千年天下改姓,他的岳知否,却是一旦错过,丢轮回里千年万年都难再遇上一次的。高官厚禄甚至驸马的,能算什么?
岳知否心思不在退敌上,她在找他。等她看见人群里那个灰头土脸却笑着的白维扬的时候,她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白维扬伸手,她接过,他借力跃上马背。她侧过脸瞥了身后的他一眼,道:“还笑?”白维扬毫不收敛,答道:“我这糟糕的一生里能遇上一个你,还不笑么。”她没说话,只是微弯的眼里秋波一转,嘴唇轻轻一抿,便若无其事回过身去。
卫国人见泰州守兵拼了命地冲刺,并不接战,他们望着烟雨湖的那边就逃。白维扬坐在岳知否后面,他远远地就看见前方一个被好些士兵簇拥着的人。那人盔甲都和旁人不一样,一看就知道是刚才下来巡查的将领。他在岳知否耳边轻声说道:“抓他回去。”岳知否点头。他拿起她背着的弓箭,弯弓搭箭,望准将领的后腰,一箭射去。
瞬间的痛楚让将领整个人都瘫软下来,所有人都在赶路,他往后一倒,往前飞驰着的马就把他甩下。泰州守兵和白维扬他们两人配合多时,这时候不需要命令,守兵们也知道他们俩的用意。前排的守兵一拥而上,拖着将领就跑。没了将领的卫国士兵还想回头把他们的主将抢回,岳知否不但不撤,还领兵往前压。拖着将领的几个守兵早就钻到后排去了,剩下群龙无首的卫国人见将领已经被藏到后面,救也救不回来了,只好及时止损,立即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