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当天夜晚,贺云亲自前来通报,说韩退思请她过去。
宁微急忙披了件斗篷就出去了。她跟在贺云后面,走进了房间。一进门,她就闻到了浓烈的药味。初春时节,夜里风还很大,纵然窗门都已经关上了,寒风还是钻了进来。风把屋里微弱的烛火吹得一晃一晃的,这样的灯火仿佛是一种不祥的征兆,她惴惴地跟着贺云,绕过了屏风。
一绕过屏风,她就看见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韩退思。
韩退思一双无神的眼半睁着,他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仿佛一尊没了生机的塑像。听到屏风后面有脚步声,他好像忽然活过来了一样,他侧过脸来,竭力去看屏风后面走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看到宁微的那一刻,他的嘴角动了动,好像那就算是惊喜的笑。他说道:“微儿……过来。”
宁微看见他都成这样了,她把不久前他怀疑自己下毒,捏着自己下巴给自己灌药的事情全忘了,她连忙走到床边坐下,双手握着他冰冷的手。
韩退思看了贺云一眼,贺云识趣地退了出去。韩退思声音极小,他说道:“过来,过来。”他一直重复着这两个字,直到宁微的脸已经贴上他的胸膛。他这才安静下来,他慢慢地伸手搂住了她的脖子,他靠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给我求的那个平安符,替我挡下了一刀。”
他叹了一口气:“可惜哪,上面全是血,我看不到你求的是什么了。”
他揉了揉宁微的长发,问道:“你在上面写的什么,还记得么?”
宁微感觉到他的语气比平时温柔很多,这让她愈发不安。她看了他一会儿,才答道:“记得。写的是‘愿夫君一生平安快乐’。”韩退思苍白地笑了笑,他的手抚上她的脸,他说道:“我早说过这些什么平安符信不得。”
宁微惊得睁大了眼:“什么?”
“我活不过这几天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忽然大半夜的,把你叫过来?”
未等宁微缓过神来回话,他便在她耳边说道:“泰州那边攻城攻得很紧,卫国人要是知道我死了,他们就会立即抢攻。泰州城城墙已经崩塌大半,卫国人要是攻城,我们守不住的。”
“过了今日,你再也见不到我了。我就是死了,除了身边几个上京卫,谁也不会知道。”他轻轻苦笑,“所以我才赶在今晚把你叫来……”他叹了一口气,“前几天的事,我很抱歉。”
“这几个月来的的事,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