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小烈本来就爱哭,这下更是哭得嗷嗷的,一直说自己对不起家里的老娘和那个未过门的媳妇,而张铁柱那么一个硬汉,竟也泪如雨下。
郑曙光自然不能看着与自己掏心掏肺的两个兄弟就这么成为废人,甚至是就此丢了性命,所以他艰难地做出了抉择,他像当初张铁柱和尤小烈描述过的钟希望那样,冲着老天就跪地磕头,嘴里还神叨叨地求着什么。
见状,那些曾经留学归来或是虽未留过学,但也是学富五车,信仰唯物主义科学精神的有识之士都不禁皱眉,暗道这孩子是被战争折磨傻了吧!更有甚者,直接找到首长,也就是郑曙光的父亲郑兴华,跟他说:“不好了,首长,郑曙光傻了,正跪在医护帐篷外给老天磕头求福呢!”
郑兴华与郑曙光长得并不像,郑曙光除了眉毛和他如出一辙外,五官更像他的母亲苏雯。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郑兴华其实也是个帅气儒雅的老帅哥,但因为曾经在打仗时被擦伤了左脸,至今左脸上还留着一道一指长的狞狰伤疤,于是他一半脸好看,一半脸吓人,又因为他冷静果敢、雷厉风行的领导能力,在部队里被人称做是“玉面罗刹”。
此刻,郑兴华听得震惊,抖了抖眉头,兀自镇定地对帐篷外的警卫员道:“小赵,你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钟希望这时候在的话,应该能够认出来,郑兴华口中的小赵正是小王村王大毛的小舅赵东红。
赵东红来到医护帐篷外时,并没有见到郑曙光。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女护士自医护帐篷内出来后,赵东红便顺嘴问了句:“同志,请问一下,见到郑曙光了吗?”
郑曙光毕竟是郑兴华的儿子,虽然这爷俩行事非常低调,平时并不会走在一起,再加上这小子长得好,身手好,头脑好,还敢拼命,虽然才十七,但已经是排长了,所以他在部队里还是挺出名的,很多人都认识他,特别是女同胞们。
“他在里面呢!”同以往羞涩的神情不一样,女护士的表情很是古怪。
赵东红进了医护帐篷后,心情莫名就沉重了,到处都是受伤的战士,耳边充斥着战士们痛苦压抑的嘶喊声。赵东红压低帽子,遮住泛红的眼睛,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死死的。
而这时,郑曙光正端着两碗温水逼着尤小烈和张铁柱喝。这二人自然不知郑曙光在水里化了药了,他们已经不哭了,顶着俩哭得红肿的水泡眼开始数落郑曙光。
“你小子行啊,居然学着你家小丫头那一套来糊弄俺们兄弟俩!啥求福求来的?老天爷要能开眼就不会让俺们这么多兄弟都死在战场上了,俺们俩也不会被截肢从此变成废人一个!”张铁柱说完后又陷入了绝望之中。
“就是啊,曙光,都啥时候了,你咋还学着你家小丫头那不着调的手段来逗俺们啊?俺们这辈子算是完了,就算这次截肢后能活下来那也是个残废,俺都不知道将来该咋办,呜呜……”尤小烈说着又哭上了。
郑曙光脸色很不好看,一来这药是钟希望给他的,她不说,他也明白,这药只能他自己用,可是现在他私心想救自己的兄弟,所以他违背了钟希望对他的信赖,这让他心里很难受;二来,这俩熊人居然当着他的面编排钟希望的不是,要不是看他们要死不活的,他都想将他们薅起来狠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