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班车线尤念从未坐过,开始的路线还熟悉,十多分钟后,车辆拐弯,驶入不同的路线,沿路尽是陌生的风景,像是出远门旅行。
以往每次的旅行,尤念总是希望有人能陪自己看这份风景,相同的风景有人陪着,是看人也看风景。可希望来希望去,最后还是一个人。
去年春,尤念去独自飞去重庆,在北仓图书馆喝过咖啡之后,他一路走到北城天街。在来往的人群中,他看见好多和他相同的人,在阳光下,在人群中,男男女女,风情万种,恋人不分性别的拉手、拥抱、亲吻,不羞于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那时,他也像每个情侣那样,希望有一个人能牵着自己的手,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走在人群中,勇敢的接受任何目光质问,不惧任何眼光。
可是属于他的那份爱,却在害怕他这个人,远离着他,躲避着他,不愿想见。
齐麟把头探出背包外,抬头张望。身畔的青年沉稳又带着悲哀,没有缘由的,他沉迷上这种气质,愿意就这么一辈子的沉迷下去。堂堂神兽,就这么沉迷于一个人类,说出去都没人信。
坐班车会犯困,尤念习惯性的想睡觉,但毕竟不是自己熟悉的路线,怕睡过头,让王哥等着急。最关键的是,万一去晚了,餐厅里的菜供应不上了怎么办?只得强忍着,打起精神。
驶入高架后,外面的景色更是千篇一律的无聊,玩手机终于玩到没劲,隔壁坐的师傅似乎看到包里有什么,好奇的张望,就差过来问了。
尤念不愿让人看见,又说什么“你家狗真丑”之类的话。最近听得多了,连他自己的自尊心都受到严重伤害。按着小奶狗的头,让他缩回去,最后拉上拉链,两只拉链拉倒中间,留一个不足手掌宽的缝隙。
像观天的井底之蛙,一片漆黑,头顶荧光。
那眼神,实在不能说是一条狗。
齐麟安静的看着头顶那人,尤念始终不与他双目对视,分明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悠然想起一句不知哪里看来的话:“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也许他是觉察到了,知道了些什么。
车窗外,天空中电闪雷鸣,时不时轰隆一声传进耳朵里,浓重的乌云像是一套精制钢甲,浓得晦涩而壮得强烈。
车窗内,空调开到最适宜的温度,颠簸着,有人开始睡熟,外面沉重,里面也倦意十足。王哥发微信说他已经出发了,恭迎橘猫陛下的大驾光临!
尤念笑了笑,手机收回口袋,实在忍不了了,决定也眯上一会。
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17:30分整。王哥瞧着二郎腿坐在星巴克里,透过一面玻璃墙,看着商场里的人越来越多。
王哥已经喝光了一杯星冰乐,还咬着吸管继续吸着,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大概就是这个点了,尤念也估计会在这个时间到,人随时都会出现,要不要先去自助餐厅里坐上?
二十四寸的显示屏上,是实况直播。拿着摄像机的人分明就是没任何摄影经验,镜头晃晃悠悠的,看得人头晕眼花。身在明孝陵的那群人似乎有了发现,正进行到关键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