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十来日。
从承志殿传来消息,映玉的病一直时好时坏,他整日卧床,脾气也因此变得喜怒无常,容华每日除了忙政务上的事,便守在凤仪院,哄着映玉用膳吃药。
相比之下,夕颜小筑便冷清得多了。容征向来不是个奢靡的人,因此在承志殿以外的几殿都没有地龙,夕颜小筑美则美矣,却实在是冷。即便是烧了暖炉,辛沐仍然是受不住这样的冬日,回来几日之后便受了风寒。辛沐不想吃药,最开始的几日没有告诉至真,直到至真自己发现辛沐的不对劲,才慌慌张张地请来了应心远。
应心远来的时候,辛沐正被至真给摁在床上,用三床锦被把辛沐给盖得严严实实的,没有透一点风进去。
辛沐嗓子都哑了,勉力对至真笑了笑,轻声说:“我没什么大碍,不过是风寒而已。不用给我盖这么多锦被,实在是太重了。”
至真佯装怒意地瞪着他说:“你不许说话!”
辛沐无奈,继而闭上了眼睛。他有些发热,脑子也晕晕乎乎的,见应心远来了,也只是客气地寒暄了两句,便继续闭着眼睛休息。
应心远把辛沐的手从锦被里拿出来,握着那只细细的手腕诊脉,那双剑眉便皱了起来。
至真眼看着他的表情,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他想问应心远情况,但又怕打扰,便一直安安静静地站着看着,等应心远诊脉完把辛沐的手放回锦被之后,至真才胆战心惊地问道:“辛沐如何了?”
应心远依然皱着眉,说:“辛沐公子的脉象……有些奇怪,风寒的确是有,可又仿佛有些其他的什么……我还拿不准。昭月人与汉人始终是有些不同,我暂时还不能肯定辛沐公子的确切病症。”
至真忙问:“可是严重?”
应心远地回到:“以我的经验来看……应当是不严重。待我再去看看医书,找两位昭月的医师讨论一下才能做定夺。”
应心远是个非常谨慎的人,既然他说了不严重,那应当就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至真总算放心了些,这才说:“那麻烦应神医了,您开药吧,我一定天天盯着他,让他吃药。”
辛沐躺在被子里,虽然一直没有睁眼,但听着至真的话,还是觉得很安慰。他怎么想,都觉得认识至真是自己赚了。他放血给至真解毒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从那之后,至真便把他当做最亲的人来看待,毫无保留地信任和保护他,辛沐曾经一度以为,除了二哥这世上再不会有人对自己这样好。
辛沐有些可笑地想,如果自己能放下容华,一定和至真走,像他说的那样去游戏人间。
可这只是想想,辛沐就是无法放下容华。容华成了一根细细的刺,扎进了他的心口,留着便疼痛难耐,□□便会血流如注。
以后究竟会如何?
辛沐不得而知,只是带着这样的愁绪,渐渐睡了过去。
第39章
应心远给辛沐瞧了之后, 风寒便很快好转,但因为应心远一直在研究辛沐的脉象,每日从瞧过映玉之后,还是会过来瞧瞧辛沐。
为了避着风,辛沐已经在屋内待了好多天, 他实在是想出门走走,刚好这日没下雪, 日头很好, 应心远便许了辛沐出门, 只是他有些虚弱,应心远和至真都陪在他的身后。
辛沐在莲花池中的小径走了走,突然来了兴致,想让应心远陪他在小亭中下会儿棋, 应心远还没出声阻止,至真便开口说:“那小亭的石桌石椅太凉了,你还病着,不许去。”
至真这几句话实在是说得相当严肃,居然让辛沐觉得有些好笑,他回过头来, 难得笑了笑,说:“至真啊……如今真是什么都要管,实在是太啰嗦了。”
那笑容不是平日里那种带着冷意的假笑, 而是真心实意的开心, 因此实在是明晃晃地耀眼, 应心远看得心脏陡然一紧,怔怔地盯着辛沐。他不禁想,辛沐这样的人,怎么会那样死心塌地地做容华的玩物呢?
至真见辛沐笑,也很开心,因而说:“那你们就下盲棋吧,我曾听说过,下盲棋的,都是极厉害的人物呢。”
辛沐继续笑着,转头去看应心远,问道:“应神医,您若是得空,我们试试如何?”
应心远赶忙从愣神的状态中回过神,他点点头,依然是温文尔雅地说:“那便请辛沐公子先。”
辛沐行了一礼,开口便念出了第一颗落子的位置。
盲棋需要极为专注,况且二人都是高手,这一下起来便听不见周遭的人声,看不见周围的景物,全然专注地看着对方。辛沐落了几子之后,没太注意脚下,突然便踢到了一块小石头,辛沐一个踉跄,险些摔了。
“小心!”应心远急忙伸手揽住辛沐,辛沐人没有摔,但却完全陷进了应心远的怀抱之中。应心远闻到辛沐身上一阵淡淡的馨香味,不过很快,辛沐站直了身子,退到距离应心远几步远的位置。他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又恢复了客气和冷淡。
应心远是知道辛沐不喜欢与人身体接触的,但这样直白地看到辛沐的不适,应心远仍然觉得心中一阵气恼。他突然回忆起辛沐看着容华的眼神,那种迷恋和狂热,完全不像是辛沐这样冷心冷情的应有的反应。应心远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电光石火之间,应心远想起了曾经看过一本西夷的医书,说是西夷有一种能让人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