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躺在床上,睡得好像也不怎么安稳,睫毛时时颤动两下。沈图南怕惊醒他,也不敢上床,靠坐在床头闭上眼睛。大概李兴呼吸声能给他些安全感,加之刚刚在庭院里也走得怕了,这姿势虽然不舒服,困意却很快袭来。沈图南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果然看见听竹一张大脸近在咫尺,一副欲哭未哭的样子。
“我无事我无事,只是太困了,”沈图南连忙安慰听竹。
“你平时也没有晚睡多少,更没有早起多少,又不是那些老太老爷,怎么会困?”听竹显然半信半疑。
沈图南怕他再问,赶紧笑着照他额头弹了一下,说:“你不肯读书,便不知道读书累了。”
虽然沈图南想方设法劝慰听竹,让他安心玩耍,这一折腾还是让听竹大失兴致,两人早早就回到家里。只是没过得半个时辰听竹又跑了出去,沈图南想他大概没玩够,兼之心里多少过意不去,也不管他。
听竹这一遭却不是出门玩耍。他回想起昨天那个奇怪老道,怕是下了什么咒法,借自己传到沈图南身上去了!
他匆匆忙忙,沿着昨天的路半走半跑,怕逮不着那奇怪道人。待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昨天树下,那道人仍然坐在那里,姿势都和昨天一样,大概动都没动过。
“兀那老道!”听竹叫唤,结果道人理也不理,闭着眼睛,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听竹不依不饶,“牛鼻子”翻来覆去喊了好几遍,他又搜肠刮肚想不出别的蔑称来,方才安静一会儿。这时那道人睁开眼睛,挑起一边眉毛斜斜瞅着听竹,问:“何事?”
听竹就是人来疯,别人一理他,劲头就又上来了,立刻气势汹汹地质问:“你给少爷施的是甚么妖法!”
道人懒懒答他:“你怎知是我施妖法,可有证据?”
听竹见他不承认,更加来气,说:“少爷今日无缘无故就昏过去,若不是妖法作祟,还可有别的解释?”
“小哥儿,”那道士略略一笑,说:“你可记得昨日,我对你第一句话说的什么?”
“你说我身上有妖气?”
“那便是了,”道人道:“妖法作祟没错,可却不是我施的。昨日今r,i你将我两番羞辱,贫道脾气再好,也懒待管。”
听竹细细思索,自觉理亏。加上着急沈图南,心里已经信了八分,只得不情不愿地放低姿态,好言好语地劝:“是我对不住了,只是妖孽害人,还请道长来看看,除魔卫道才是。”
道人冷笑:“昨日不说是狗么,我管人命,却不管狗命。”
听竹急了,又不好发作,强忍着把这邋遢道士一顿好夸,直夸作出尘仙人、海川胸襟。那道人才不咸不淡道:“再有下次,来寻我便是。”听竹得了保证,才高兴些,一跳一跳回家去。
晚上沈图南迫不及待睡了。入到梦里时,自己已躺在榻上,不知李兴怎么把他弄上来的。李兴睁眼躺在一边,见他醒来,把头微微偏开,道:“你怎么半夜溜进来了?”语气中还带些责备。
“上次我问的话,你要如何回答了?”沈图南不管他说什么,自顾自问自己的。
“什么话?”李兴垂下眼睛。
沈图南把手伸进被子里,抓住一截光滑的小臂。透过皮r_ou_能感觉到骨骼的力度,蹭得他心里有点儿痒痒。
“这次你不许再逃了,”沈图南说:“你可喜欢我?”
李兴整个人都向后缩了缩,沈图南手里握紧,不让他再退。
“沈兄还是生我的气,”李兴彻底闭上眼睛,整个人紧紧贴在墙上。沈图南看他这样,忍不住又往前移了点,等他开始发抖,才道:“我也喜欢你。若你喜欢我,我便同你一处,我们俩日里一齐聊天玩耍,一齐吃饭吃酒,晚上睡同一张榻。若你不愿……那就算了。”说完松手退开。
贴在墙上那人好像生了根,咬了半天嘴唇,道:“这算什么,龙阳断袖,要遭人非议的。”
“不说他们知不知道,”沈图南说:“就算知道了,燿之怕别人非议么?”
“人言可畏,难保沈兄听多了,就要厌弃于我。”
沈图南有点儿要怒极反笑的意思,掀开被子起身要下去,一边问:“燿之心里我就这么不堪?”
长在墙上的李兴终于动了。他扯住沈图南袖子,又好一会儿,小声道:“那我是喜欢沈兄的。”
沈图南不要走了,重新坐回榻上,试探地唤:“李兴。”
李兴抓住他肩膀将他拉下来,伸头将唇瓣在他嘴角轻轻一点,才回答似的也唤:“沈图南。”
两个人一朝互通心意,尽管内心还多少赧然,手倒就像黏在对方身上一样,紧紧贴着对方的热度,怎么也不愿意挪开。间或要出门,也要悄悄藏在袖子里拉着手指,或将手搭在对方肩上,直像个连体婴儿。
一经说开,沈图南简直半点也不愿意离开李兴,每天恨不得太阳才落就要睡下、日上三竿才起来。听竹看着暗暗担心,却不好问是怎么回事。这样又过许多天,沈图南没再突然晕倒,听竹纵然觉得不对,也没有理由过问。
这天夜里李兴喝多了酒,醉意上头,三两下把衣服扯了个干净来闹沈图南。时近暮春,晚间还是有点凉,激得他皮肤上都是细小疙瘩。
李兴喝酒八成都是沈图南陪着。沈图南也躁动得不行,只是第一次与李兴干这档子事情,不免紧张。一紧张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从后面咬着李兴脖子一通乱啃。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