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着,像是下一刻就要睁开眼。
其兰的眼睛一会儿盯着秦苑夕的眼睛看,一会儿又盯着他的唇瓣看,然后目光又挪到了他的颈项上,继续往下……衣领子……
其兰眉毛一抽,对着衣领子有点不满。
就这么会儿功夫,秦苑夕把那面具给他戴好了,直起身来,睁开,细细端详了一翻,点头道:“还可以,你去换身衣服吧,就换我昨天给你买的那件,等会儿就去。”
其兰点点头,懒洋洋地站起来,意犹未尽地看了一眼秦苑夕那浅色的唇瓣后,极不情愿地走了。
秦苑夕给其兰买了不知道多少衣服,估计是买着好玩,上次还买回来一条裙子,其兰还真要穿,最后还是被秦苑夕死活拦下的。
不过,秦苑夕很喜欢买白衣给其兰穿,各种样式的白衣。
这家里头搁着这么多白衣,不知道的还以为秦苑夕家出殡。
其兰四处翻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秦苑夕昨天给他买的那件白色氅衣,麻溜地换好了,窜出去道:“清明!我好啦!”
秦苑夕正坐在窗边看书,闻言,转头看了他几眼,道:“嗯,那走吧。”
说着,站了起来,又不禁多看了几眼。
其兰这厮虽说不咋着调,但不说话的时候,一身气度还蛮能唬人,此时穿着一件白衣,清形洁色,脸上又戴了一张金色面具,说不出的贵气逼人,又带着几分邪异。
总之,还蛮好看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秦苑夕痛感这段时间自己的思想被其兰这厮给带坏,当下摇摇头,去拿了件斗篷来穿上,把斗篷帽戴好,走在了前面,挑了小路朝城门走。
去岁,二皇子萧飒战败殉国,边关三座重镇失陷,为戎狄所占。好在朝廷及时派兵攻打镇压,如今已把三座重镇都重新攻占了下来,派出去的三十万翰戾军二十余万,于今日班师回朝,新帝萧瑟亲自郊迎。
秦苑夕和其兰到的时候,靠近城门的那一段已是人山人海,也不知都等了多久了。
秦苑夕却是没有在这儿傻站着的兴了旁边一座酒楼,跟其兰一起挑了一处视野教好的地方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等。
约莫半个时辰后,底下的百姓们便沸腾了起来。
☆、第十四章:兰棋
城门大开,浩浩荡荡的铁骑和帝王仪仗沿着大道缓缓行入,百姓夹道而迎。
其兰透过窗子,看着那华盖与战马。
那副仪仗,是曾经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东西,是他眼中权力的制高点,也是囚笼里不能挣开的锁。
那支军队,是永远所向披靡的j-i,ng锐铁骑,是他满腔愧疚和迷惘的源头,也是他获得自由的地方。
现在,不想要的华盖给了别人,想要守的j-i,ng锐成了亡魂。
时至今日,他早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了,感觉自己其实从来都是个陌路人。
坐在他对面的秦苑夕透过窗户往下看了一眼,没有怎么去注意那帝王仪仗,而是留神看了看那些翰戾军将士的护面甲。
他一开始见到其兰的时候,虽然猜出了他是翰戾军将士,但一直没有猜出他是个什么身份。
只是后来,他渐渐感觉其兰的护面甲有些不对。
其兰一直不曾透露自己的身份,听他说的,似乎他就只是一个稍微有点地位的小军官而已。
小军官,那就需要上阵杀敌。
可是,他脸上戴着的那个护面甲,把全脸都盖住了,只剩下一双眼睛。
这种护面甲,是肯定会影响视野的。
小军官,真的会戴这种护面甲吗?
秦苑夕抱着三分疑问和七分确信,往楼下看去。
果不其然,那队伍里所有的兵卒和低级军官,脸上戴着的护面甲,都和其兰的不一样,都是只遮住下半张脸,上半张脸的额头和眉心则由头盔保护。
只有队伍中唯一一个将军,脸上戴着遮住全脸的面具,而且制式和其兰那张也不一样。
也就是说,其兰生前,在翰戾军中,是将军级别的人。
这个级别的人,坐镇军中,不用自己上阵杀敌冲锋陷阵,所以才会戴着这种会影响视野的面具。
而其兰,是二皇子麾下的。
按照日子算,就是全军覆没的那一批……
那一批翰戾军中,将军级别的,只有一个人。
二皇子萧飒。
而二皇子萧飒,表字兰棋。
兰棋……其兰……
……二皇子……
秦苑夕其实早就猜到了,但此刻证实了,心中却还是有几分异样。
翰戾军凯旋虽说热闹,但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但是秦苑夕知道,这热闹可以一直持续两三天。
领着分外沉默的其兰回去后,秦苑夕没有立刻问他什么,一切照旧。直到晚上,其兰才从一条死鱼变成了一条活蹦乱跳的死鱼。
秦苑夕坐在床上就这油灯看书,没多久其兰就爬到了床上,准备钻进被窝。
秦苑夕继续翻着手中的书,道:“久仰,二皇子。”
其兰摔下了床。
秦苑夕不动声色,拿书的姿势都没动一下。
其兰扒着床沿,艰难地爬起来后,结巴道:“……啥、啥、啥玩意儿???”
秦苑夕没说话,只是把手中的书又翻了一页。
其兰慌了。
趴在床沿上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完蛋,暴露了……
☆、第十五章:助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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