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子枫不禁想,这些时日来自己这样起早贪黑地筹备,就是想能让他安安稳稳,没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做好了为自己出手的准备。
祁安在无数道目光毒辣辣的注视下一步步朝柳冥阳走去,张奉狠狠盯着他,脸上绷得死紧,自己的背上已经不经意间出了一层薄汗。
柳冥阳没有立即结果信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眯了眯眼,试探道:“你师父是什么时候去的北境?”
祁安道:“大概五六年前。”
柳冥阳琢磨了一下,觉得时间倒是对得上,便将那信接来拆开看。他的眼睛快速扫过几行之后就瞬间瞪大了,柳冥阳攥着信纸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浑身紧绷地看到最后猛地抬起头来瞪着祁安,张了张口,要说的话却像是太多了一下子倒不出来似的,一下子堵在了喉咙眼儿。
良久,柳冥阳才颤声道:“确实……是天阳的笔迹。”
彼岸香是翟天阳的独门秘药,能认得出真假的也就只有翟天岚和他这位拜把子兄弟柳冥阳了。再加上那字迹,柳冥阳不疑有他。
更要命的是那封信的最后还落了日期,竟然就是在翟天阳出走y-in阳山之后的第四年。
柳冥阳这话一说完,众人就又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起来——要知道,当年张奉可是声称翟天阳癫狂出走的。
可这又收徒弟又留秘方的,哪里像是发疯的模样?
而且翟天阳的秘方留给一个外人,那必定是因为y-in阳山中已经没有他认为可以信任的人了。在座的都是江湖中摸爬滚打了二三十年的老狐狸,怎么可能那么好骗,事到如今便都心里有数了。只是别人能熟视无睹,柳冥阳可做不到。
柳冥阳手里紧紧攥着信纸,握成拳后的骨节隐隐发白,他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张掌门,可否能给个说法儿?”
张奉沉默不语。
柳冥阳更是暴怒,他死命压抑着情绪,双目瞪得满是血丝,下巴上的胡须几乎像是要刺起来,恨声道:“你当初不是说,天阳是癫狂出走的吗?”
张奉叹了口气,淡淡道:“柳前辈还请莫要太过激动……”
柳冥阳见他这幅反应,还有什么不确定的,可毕竟是老油条了,不至于太过失控,于是又道:“你不是说你是天岚死前亲传的继承人吗?那把你的掌门金印拿来给我看看!”
张奉笑了笑:“柳前辈,您是柳山派掌门,可您说的这些都是我y-in阳山的家事啊。”
柳冥阳显然不吃他这套:“你不愿拿来给我们看看,莫不是心虚?”
“柳掌门,”黑水山的道,“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而且都是些后生,您还是莫要计较太多。”
柳山派观礼席上的另一名老爷子狠狠剜了他一眼,怒声道:“姓廖的,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那廖山y-in说话尖声尖气的,人倒也不是什么怂货,也不管人家是当今天下第一大派,开口就怼了回去:“那y-in阳山的宗祠,也轮不到你们柳山来做主!”
这时沉默许久的开阳山派的任洪y-in沉沉地横了张奉一眼,冷不防开口道:“张掌门说那么多,倒是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啊,也好让我们知道知道,您到底是怎么个一山之主。”
“他拿不出来的!”就在这时,坐在观礼台角落里的绛宫突然开口了,“因为真的在我这。”
当即又是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