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一片萧索之态。
鹞子哥正在扫雪,老白似乎是刚刚洗漱,正蹲在台阶上,用沾了水的梳子打理自己的头发,整的油光锃亮,穿的也是人模狗样,浑身上下都找不到一块污渍,一看就是个追求精致的人,隔着大老远都能感受到一股人渣的气息扑面而来。
当我出现在院中的时候,他们二人的动作几乎是同一时间停了下来。
啪嗒!
鹞子哥手中的扫帚落在了地上,那一刹那,我看见他的浑身颤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平复了下来,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挤出一丝笑容,正要朝我走来,一道黑影忽然从旁杀出,宛如一阵风一样朝我冲撞过来。
我丢了雀阴,这时正腰酸腿软呢,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架势?几乎被直接撞飞,不过很快老白就拉住了我,一把把我搂进怀里,我感觉自个儿跟个娇滴滴的小娘们似得,愣是被勒的有些胸闷,而后便听他猖狂的大笑起来:“哈哈,我就知道你个贼小子死不了,好歹有我老白的几分风采,从来只有你坑人,哪里有人坑你的时候?”
不过,很快他就注意到了我蜡黄的脸,压根儿都没问我根底原由,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压低声音在我耳朵旁边低声说道:“这是回来以后整的?皇宫还是缪斯?茳姚那娘们没弄死你啊?啧啧,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节制,不过别怕,哥们这有神药,保准三天就给你补回来了,下回开车记得带上哥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我原本还有些沉重的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黑着一张脸,正欲解释,老白就被鹞子哥一把拉到了后面。
鹞子哥就这么站在我面前静静打量着我,他的眼神很温和,犹如一个大哥,看了我片刻,才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叹道:“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我鼻头一酸,别过了头,默默擦了擦眼角。
也就是到了这一刻,我才忽然明白,原来,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的人,在我心目中的分量远远要比我想象中的起身来,走到我身边抱了抱我,又踮起脚尖在我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这才笑道:“别误会,只是庆祝你平安归来。”
我扯了扯嘴角,把青竹给我的那点任务报酬递给了她,毕竟这是个财迷,能哄她开心一下也好,然而平日里看见红票子就眼睛发亮的她,最终也只是牵强的笑了笑,跟我说他们一直都在想办法,最近出去买了很多名贵的药材,正好缺钱,这些倒是来的及时。
然后,她就离开了。
看来青竹并未和他们说自己算的卦,我能感觉得到,所有人心中都蒙着一层灰色的阴霾。
房间里就剩下了我和师父,我叹息一声,跪在地上,默默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来,查探了一下他的情况。
我师父的状态很诡异,呼吸频率非常非常低,每隔三四十秒钟,才呼吸一次,我摸了摸他脉象,非常平稳,好像是在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里,进行深层次的休眠。
我在他身边坐下,拉着他冰凉的手,就像是梦呓一样絮絮叨叨着。
我说起了这次在黑瞎子沟的种种见闻。
又说起了自己的种种进步。
其实打心底里了,我还是希望他至少能给我一些回应,哪怕只是笑一笑也好,他永远也不知道,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心里有多么希望能得到他的认可。
我就这么不停的说着,有说不完的话,三四个小时一晃而过,直到张歆雅喊我吃饭,我才终于离开,出屋之前,我又在三清祖师像前点上了三炷香,至少能让我感觉到一丝人气儿,不是处处都透着树倒猢狲散的悲凉。
吃过晚饭,当我回到房间的时候,桌子上不知何时已经放了好几盒子的六味地黄丸,上面还有老白猥琐的留言——量大点,不要怕。
我很想把这玩意摔到他脸上,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一股脑儿吃了一大把,但愿还能有点用。
随后,我爬上炕,在枕头旁的书箱里翻找起来,不久后从中挑出了一本黑巫记,细细翻看了起来。
很快,我找到了记忆中的那则信息。
黄纸一刀,罗盘一个,银针一枚,朱砂三两,墨斗线三寸,蝇头小楷毛笔一支……
这便是要用到的所有东西。
这些东西真武祠里自然是常备的,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我朝外面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很晚了,老白他们大概已经早早睡下了,我这才偷偷摸了出去,从我师父的房间里寻到了这些东西,回屋后就立即忙活了起来。
首先,我用那一刀黄纸折了一个小人。
随后,将朱砂用温水化开,然后用蝇头小楷毛笔沾了朱砂,在纸人的背后写上了我的生辰八字。
最后,我又用那枚银针在我两侧肩窝、心口等地方狠狠扎了一下,这些地方,全都是与三魂七魄有关,唯独控制雀阴的关元穴没有扎,从这些穴位取了血以后,我将血沁在纸人身上相对应的地方,这才用毛笔在纸人背后专心致志的画起了符。
这些符非常诡异,而且极为复杂,我全身心的投入,对照着书上的内容进行,根本没有察觉到,一个人无声无息的已经出现在了我身后,亭亭玉立,大红的衣裳垂落在地,美到极致,可就是身上的那股气息的让人不敢靠近。
看了片刻,茳姚忽然惊呼道:“我的天呐,你这是在做分魂纸人吗?!”
我正一门心思的刻画符箓,耳边忽然传来这么个声音,吓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