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海津城内忽然一阵大火烧起,火势凶猛,很快烧红了半边天。
红阳女怔怔看着城中通红的火焰,身躯一晃,她知道事情来不及了,不论她愿与不愿,燕六等人都已行动......
她二话没说,纵身一跃上了马去,头也不回朝城中方向驶去。
海津城内官仓位于城东靠近海港码头的地方,占地颇广,十余个仓库在城东一字排开,海津城左卫派了三个百户日夜轮番巡逻戒备。
仓库内是海津城赖以生存的命脉,若出了事,没一个人跑得了,也正是因此,才会动用如此多的兵力,按理来说,这般防守应当是天衣无缝,哪怕一只蚊子,都难以飞进来,不过海津卫士兵却懒散惯了,如此实力,谁都敢对仓库心怀不轨,而且看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出事,谁还会真正上心呢?
不过他们却在看守当中发现了生财之道。
官仓不一定装的都是粮食,海津是个海港,南来北往的货船皆泊于此,丝绸茶叶瓷器封在一个个的木箱子里,漕运道上的商人们暗里给漕道衙门的官员和三卫的将领们塞点银子,他们的货物便入了官仓,有了官兵日夜巡逻保护,也不怕有失。
这其实是很正经的商业行为,商人们的做法等于是向官方租用仓库,只不过租金相对而言比较昂贵,而且官兵完全不当一回事,丝毫不上心,借着官方的名号,以为无人敢动便可高枕无忧,抱有这样的心理,迟早是要出事的!
此时深夜,海津官仓的十余个仓库皆燃起了冲天大火,火势很猛,隐隐夹杂着火油的味道,显然准备得很是充分,看来戒备官仓的三个百户里的军士中有白莲教的同谋,这同样是白莲教的底牌,正如钟逸一开始赶赴海津城前,便从看押着的白莲教犯人口中得知一个消息,白莲教已成气候,海津城已沦陷,白莲教的势力蔓延在海津城卫所当中,虽然不能掌握绝对的控制权,可对于朝廷来说是最大的难题。
这帮人杀杀不得,笼络又是不听,最主要的是难以将他们区分开来,若是遭到他们的反扑,到底是动手决一死战呢,还是被动防御寻找新的解决方法呢?
都是自己人,钟逸下命令前要斟酌良久,大宁之间的内斗,损失的也是自己的兵力,这并非他想看到的结果。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海港附近早已乱了套,一个个慌乱的士兵急的如热锅上的般乱蹿,却又像无头苍蝇一般不知所措。
铜锣敲得震天响,守库的百户将领们面如土色,坚守仓库这么些年,何时出过这样的事,整日吃吃喝喝享受享受再装模作样训斥两句,悠闲的一日就过了,哪怕他们曾经不是绣花枕头,可现在腹中已尽是草莽,安逸使人愚笨,他们正是被太平盛世毁掉的一群人。
因为没有先例,所以找不到救火法子,只能扯着嗓子大声喊着救火,看着军士们拎着桶盆往大火里倒水,实可谓杯水车薪,百户们的脸色更绝望了。火势腾腾烧得旺盛,然而他们的前程却从此黯淡无光,运气差一点,流放甚至砍头都不足为奇。
就算如今火灭,该烧的东西也烧了个差不多,其中损失的财物不计其数,更有海津百姓生存不可或缺的粮食,这要他们赔偿,几乎是不可能的,哪怕掏干他们的家底,再把身上的肉按斤两卖出去,也完全无济于事,就算一个个百户肥头大耳,是大几百斤的胖子。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这把火烧得真他妈邪乎!难不成还能是仓库自己烧起来的不成?他妈的,这绝对有人搞鬼!”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屁用!仓库里的物件一个个烧成了灰烬,其中损失多少,数都数不清,上面追查下来,咱们全都要玩完!”
三个百户议论纷纷,不断的咒骂与哀嚎,可又难以缓解如今的情况,一个个说得口干舌燥只能自顾忧愁。
“救他们什么火!弟兄们,给我抓贼!”一位百户显然找到了新的出路,硬生生把投入救火队伍的广大士兵集聚起来,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而另一位则是阻止他道:“你他妈疯了!现在救火,还有可能留存下一些残物,真要是放弃救火转而追敌,就全都没了,而且你知道烧火的贼人向何处去了?”
他冷哼一声,瞧不起这位的目光短浅,嘲讽道:“就算能留些东西,难道还能减免这次的罪行?醒醒吧!咱们闯了滔天巨祸,被杀头都是极大可能的事,这百户是断然干不成了,怕就怕被流放边疆,难道你能吃了这种苦?”
“这......”他低头望着一眼,可看到不是自己的脚尖,而是一个如同皮球般的巨大肚子。
是啊,他已经不是从前了,享受占据了他的全部生活,别说流放,就是种田他都怕忍不住寻死。
这时又听那位破釜沉舟的百户道:“事到如今唯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抓到这帮贼人将功补过,你应当明白,朝廷奖罚分明,虽然咱们犯了这么大错,可谁有能保证抓住的不是朝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贼人呢?若将贼人全歼,或许......可以免受责罚!”
另位百户望向他的眼神多了丝心照不宣,他缓缓道:“你的意思放火的人是......”
话没出口,可另一位位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道:“是最好,不是也无妨,只要抓到这帮人,咱们依旧有翻身机会!”
“好!全听你指挥!”他这番言辞终于说服了三位百户,不过不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