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破旧的布衣,打着密密麻麻的补丁,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棍子杵在地上,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破旧的篮子,里面装着几把蓬松的野菜,深邃清幽的双目却是暗淡无神,听到这声呵斥,他忍不住动作一顿,显然没料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却一句话也没说,面无表情地绕开杨薛氏将篮子放在角落里。
杨薛氏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俊脸,忍不住慌了神,却很快回过神来,用命令的口气说道:“杨瞎子,姆父让我给你送午饭过来,就放在炕上,一会儿记得把碗洗干净放回厨房,再将厨房里的水缸挑满。”
说完,不等对方搭话,恶作剧地一脚踢翻了陶罐,就急匆匆走了出去。
圆润的陶罐在地上打了个几个圈儿,很结实地没有再次碎裂。
而被他喊作‘杨瞎子’的青年,面无表情地将陶罐捡起来,重新放回了灶上。
没错,这个人就叫杨瞎子,是二十多年前被杨家夫夫从小树林里捡回来的弃婴,刚开始,他们也不知道这人是个瞎子,就打算养在家里,等以后长大了好帮家里干活,没想到等孩子一岁多会走路时,才发现捡回来的是个瞎子。
若非村长明令禁止村里人丢弃和买卖孩子,杨家夫夫就算不把小孩儿扔回小树林,也会把人卖到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
因为不喜甚至厌恶,所以杨瞎子直到二十多岁也没个正式的名字,依旧叫杨瞎子,不仅村里的大人跟着叫,两三岁的小孩儿也跟着这么叫。
杨瞎子在炕上摸索了一阵儿,终于摸到一个碗,他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筷子吃了一口,顿时皱起眉头,觉得嘴里吃的全部都是泥沙,只好将碗筷放在地上,用水将口中的泥沙冲洗干净,再将陶罐洗尽倒满清水,摸索着将火点燃,把刚挖回来的野菜扔进罐里煮沸,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布包,摸出一个黑面馒头,就着野菜汤一口一口吃掉。
收拾好碗筷,杨瞎子将篮子里剩余的野菜拿出来放在一边,掀开一块灰扑扑的布巾,露出底下那一层草药,其中居然有一根粗壮的党参。
他用那块布巾将党参连带其他草药裹好塞进怀里,重新拿起拐杖出了门,却不是去厨房拿桶挑水,而是一路出了临山村,顺着小路往镇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