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队伍霎时又紧张起来,头顶上传来一阵游隼的鸣叫,原野尽头一些黑点若隐若现——那是侦查的斥候。
“不要慌,准备好,听我口令。”岸贾大声说道。
队伍中的嗡嗡声霎时没有了,所有人都开始凝神静息。如果岸贾不这么大声喊的话,那些奴隶恐怕还没有等到追兵到来就四散崩溃了吧,藤峰这样想着。
身后的追兵似乎并不急于发动进攻,岸贾却下令队伍加快行进速度,因为想要在原野上围歼他们这一群人,仅从一个方向追赶的话必然会有人逃脱,所以追兵肯定会分出一部分往前方堵截,所以想要不被包围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快逃亡的速度,这对如今的他们来讲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快,快,再快点。”南望由一名强壮的家臣背着,不停的发出催促。
藤峰这时也不得不积攒起剩余的力气,发足狂奔起来,只可惜即便他这样努力,在越过一处土丘之后便不得不停了下来,在土丘之下早已经排列了一支虽然人数不多,但阵容整齐的军队。
其他人爬上土丘之后自然也停了下来,藤峰索x_i,ng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他实在太累了,心中想着即便这时候被对面抓住,他也不想再跑了。
丘下一名军官走到阵前,他体型魁梧,声音更是大如洪钟,只听他说道:“交出逆贼之子南望,可保尔等不死。”
与此同时,丘上的岸贾却十分忙碌,他将跟随来的家臣排成横六纵三的简单阵型,随后又给每一名家臣的前方分配了三名奴隶,这样的安排能够确保在冲锋的时候没有奴隶可以逃跑,因为只要他们一转身就会先被己方杀死。
“有我岸贾在此,可保公子无忧,冲啊!”岸贾大叫一声,便领着大约三分之二的人冲了下去。
正当藤峰以为“岸贾也很勇猛。”的时候,原先一直跟在岸贾身边的一名家臣却来到他的身边,用力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强行驮到了背上,接着同另外几名家臣一起,向战场的另一边,并且丘下的人也可以略微看到的方向跑了下去。
而此时岸贾也恰到好处的加强了攻势,让这一切看起来更符合“沉下奋不顾死保护主上逃命。”状况。
如同岸贾所预计的那样,拦截士兵的阵型很快就出现了松动,大约有将近一半的士兵被抽调出去并且调转了方向,他的嘴角溢出了微笑,更加奋力的挥舞手中的武器,即便这一次他的计划失败,岸贾拼死护主的名声也会很快传扬出去,到时候他即便投降也会得到重用,而如果他这一次的计划侥幸成功了,那等待他的无疑是申君的重赏,在家臣中的地位无疑会大大提高,当然这都是以申君仍然还活着作为前提的。
被人驮在背上的藤峰当然不可能知道岸贾心中所想,此时的他因为不用再用自己的腿跑路的关系,倒是尤其的轻松,当然如果没有时不时从头顶飞过的一两支箭簇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好在驮着他的家臣脚程十分之快,他们跟身后那群士兵的距离渐渐变得越来越远,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连追兵的声音都听不见了,这时他们已经越过了那一片原野,进入了一片还算茂密的树林,一同前来的家臣只剩下两名,也不知是中途逃跑了,还是死在了追兵的箭下。
“好了,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吧。”其中一名家臣突然说道。
“这么远是可以了。”另一名家臣也回应道。
随后藤峰便感觉天旋地转起来——他被甩了下来,还未等他明白过来,说话的那两名家臣便按住了他的双手双脚,使他不能动弹分毫,这时候他的脑袋还有些迷糊,他们在干嘛?为什么要按住他?
“不要怪我们,这一切都是为了主上。”刚刚还驮着藤峰的那名家臣一边这么说,一边抽出了自己武器。
眼看着对方将剑高举过头顶,藤峰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准备干什么,将他的脸凿烂,这样追兵再发现他的时候就会以为南望已经死了。他睁大了眼睛,几乎害怕的傻了,连哭都忘记了,当那把剑终于落下来的时候,他只觉得脸上忽然一热,黏糊糊的一层,他以为死的时候就是这样,于是放声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一个更响亮的惨嚎声从藤峰的一侧响起,原本被压住的手臂忽然一松,又能动了,想睁开眼,但眼睛里流入了什么东西,黏黏的很难受,怎么也打不开,当然也看不见东西。
叮的一声!
脚也被松开了,耳边传来的似乎兵器碰撞的声音,那个人还在不停叫着,不过剑刃撞击的声音十分清脆,所以听的相当清楚,杂乱的脚步,还有他们的喘息声,但不久之后都归于平静。
“还能站起来么?”
藤峰一听,立刻向声音的源头扑了过去,口中说道:“乐理是你吗?”眼泪这时才不由自主的流淌出来,并且止也止不住,眼前的一切更模糊了。
一块带着清香的手帕忽然贴上了藤峰的脸颊,将沾在上面的血污擦去,藤峰这时也终于止住了眼泪,不停的打着嗝四下望去,在距离他不远处躺着一名死去家臣的尸体,那柄差一点就取了藤峰x_i,ng命的剑此刻就卡在尸体的肩胛骨处,伤口还泛着血泡,另外那两人却不见踪影。
仿佛是知道藤峰想要问什么一样,乐理抢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