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纪长泽当然不能这么说了,他面上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温声回应:
“妈说的是,我当然不至于连那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还真做不好,几年没看书没回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也的确是故意在上班的时候画画,而且也是故意让别人看见,起了身:“你什么意思??成心捣乱是不是?!”
“妈您先别生气,您就没想过,为什么我这么久都没说去上班,爸他一倒下,我就突然提出要去公司了吗?”
周妈妈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想要趁着老丈人不在谋权。
不是她阴谋论,实在是纪长泽和周冉冉结婚以来那理直气壮吃软饭的模样,真的让人无法相信他的人品。
她没说心里所想,而是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
纪长泽又拿了橘子,一边慢条斯理的剥皮,一边笑着抬眼望向丈母娘:
“周氏的股权分为五部分,三位股东,散股,爸手上的,妈您手上的,还有冉冉手上的。”
他将剥好皮的橘子分出五瓣来,挨个摆在桌子上。
因为长期吃软饭而保养良好的修长手指点了点最左边代表的橘子,推到了一边:
“股东们的股份并不算多。”
又移到了第二瓣橘子上,再次推开:“散股整合起来的可能性太低。”
第三瓣:“爸现在昏迷不醒,在外人看来就是不确定能不能醒来,而且爸有没有遗嘱也没有公开过,谁也不知道他的遗嘱里是怎么写的。”
第三瓣橘子也被推了过去。
“剩下的。”
纪长泽点了点剩下的两瓣橘子,看向周妈妈:“就只剩下您和冉冉了。”
周妈妈拧眉:“你什么意思?”
“现在董事长昏迷不醒,底下的员工们想的肯定不是祈祷董事长快点醒,而是做着最坏打算,想万一公司熬不过去他们怎么办?是不是要跳槽,或者是骑驴找马,边找工作边上班。”
纪长泽问:“这段时间,周氏离职的人是不是挺多的?”
周妈妈怀疑的上下看了一眼女婿,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离职,就是觉得公司不安定,觉得爸未必能醒过来,妈你先别急,我们作为家人当然是希望爸可以醒过来了,但是员工们不一样啊。”
“说是公司就是家,其实员工上班不就是为了钱吗?谁会真的死守公司,大部分人都是发现情况不对就赶紧及早抽身,现在爸这样,对于员工们来说,公司未来会落到谁手里很难说。”
“而在他们眼里,现在这个公司,就是两个人在抢。”
他左手一瓣橘子,右手一瓣橘子,递到了周妈妈跟前:“您,和冉冉。”
周妈妈懵了:“可是冉冉是我和她爸的独生女,我们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和她爸的不都是她的吗??”
“您是这么想的,别人未必啊。”
纪长泽拿着代表周冉冉的这瓣橘子,放在了手心里:“您也是认识不少人的,在这个圈子里,多少人就为了钱,父子反目,夫妻对弈,亲兄弟下杀手的也不是没有过,我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知道您和爸对冉冉都是捧在手心里疼的,但是别人不知道啊。”
“就算是您说了,他们也未必能信。”
他指了指自己:“我手上没有股份,但是我是冉冉的丈夫,在别人眼里,我们俩就是一体的,冉冉身体不好一直没在公司露面,这个时候我代表的就是她,我在您在公司的时候也进公司,表达一下我这个人多么废,就代表着我们这一脉完全和您没有可比性。”
看着周妈妈脸上的神色渐渐从怒色转为怀疑,又从怀疑转为若有所思,再到恍然大悟。
纪长泽将代表周冉冉的那瓣橘子丢到口中几口吃掉,指了指周妈妈眼前的那一瓣橘子:
“现在,在别人眼中,公司只有您说话管用了。”
“只有公司只有一位掌权者,好歹不用担心公司内部打架,才能让底下的员工们安心。”
“否则大家觉得我们公司群龙无主的,不用别人来打,员工就要另外寻下家,一家公司里,员工散了,公司就离散也不远了。”
周妈妈低头看着那瓣橘子半响,才缓缓抬起脸,用着一种全新的目光,望向了这个她一直以为只有一张脸能看,虽然c大毕业却完全没有本事能力的女婿。
“所以你要求进公司,又故意在上班时间画画,就是为了让别人知道你是个草包?”
纪长泽不在意的笑笑:“如果我不是草包,作为周家的女婿,一些人就不是看不起我,而是讨好我聚拢在我身边怂恿我和您争了。”
周妈妈:“那你一开始就可以不进公司。”
“我不进公司,别人眼中我是草包的可能性是五五,我进了公司,就是百分百了。”
周妈妈望向纪长泽的目光越发复杂了。
“可你知道别人背后怎么说你的吗?”
纪长泽摇头,微笑,脸上简直写满了风轻云淡这四个大字。
“他们说,我不听就好了,又不会掉块肉。”
周妈妈:“可是他们都把你看成那种人。”
“人活在这个世上,本身就是为了自己和家人,那些不相干的人怎么看我,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这一番说完,周妈妈望向纪长泽的视线里顿时除了复杂还有一些欣赏。
她本来以为,冉冉是看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