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跟秦著泽没说过话,叶修虽然就会开车这么点本事,但他真看不起秦著泽,三叔叶见朝说让他开车拉着秦著泽去办事,并嘱咐叶修要听秦著泽的话,不得怠慢,叶修心里特别纳闷,一个窝囊废能办成啥事,还派他开专车送,真是太阳打北边出来。
“二修,看看油表,油量要是欠了,先去加油,咱们这一趟不近。”秦著泽顺毛抚摸三太子的后脑勺,提醒着叶修。
第一次听见秦著泽说话,叶修感到很陌生,他嘬了一口烟屁股,扔到车窗外,有些不适应地问,“到底去哪儿?”
“发车吧,走107国道,奔上谷城里,咱们路上说。”秦著泽想让叶修赶紧走,叶家大院位于村子中心地带,总有人来往,邻居们不但闲人多,还有个臭毛病,爱瞎打听别人家的事儿,缠住问这问那,虽然问不出啥也是耽误时间。
不知道叶修是故意的,还是开车技术太操蛋,挂了一档就轰大油门,把大发面包车给整的嗷嗷怪叫,给三太子惊得汪汪两声怒吼。
秦著泽差点就让叶修坐一边去他来开,车在村里七拐八拐走了一会儿,秦著泽明白了,这小子长得五大三粗,倒是挺有小心思,他这是看不上他这个叔伯姐夫,故意玩车表达情绪呢。
北奇镇位于上谷市城乡结合部,十多分钟后,面包车进了城,秦著泽望见一家友谊商店,门面挺大,在马路上透过车玻璃看到一个中年人拿着鸡毛掸子正在掸柜台,“二修,靠边停车。”
秦著泽让三太子蹲在商店外老实呆着,带着叶修进了商店,一指柜台里的大中华,“来一条。”
本来不愿意跟在秦著泽屁股后头听他指挥的叶修立马机灵了,在身后捅咕一下秦著泽,“先看看标价。”
他一直以为秦著泽脑子有问题,现在看来,真是有问题,要是三叔叶见朝买一盒大中华抽抽,叶修觉得正常,秦著泽张嘴要拿一条,这不是败家子吗!三叔也是,怎么派这个憨瓜出来办事?
大中华是人抽的烟吗?那是大领导大老板等各路神仙才能沾得到的呀。
姓秦的你多大本事?挣几个字儿?再说平时没见你吃烟呀,买这么老贵的烟干啥?
秦著泽转头冲叶修笑笑,“二修,看看想要啥,只管拿,姐夫请客。”拍了拍口袋,其实钱在黑油提包里放着。
我想要一瓶茅台,你给买吗?
疯了你了,平时你就是个哑巴,今天中了邪啦。
叶修斜眼瞅着货架上最贵的东西。
“拿两瓶茅台。”秦著泽朝货架上扬了扬下巴颏子。
可能是茅台太贵不好往外卖,也或许是店家怕放在低处不安全,两瓶茅台高高放在货架最顶部,飞天图案盒子非常诱人。
贵客来了,卖货的中年人连忙把鸡毛掸子塞到柜子底下,点头哈腰面露难色,“老板,烟不够一条,要不,您等一会儿,我到烟草公司去取,一小会儿就成。”
“行啊。”秦著泽坐下,望见外边有吆喝卖冰棍的,“渴了,帮忙买两根冰棍。”
中年店主麻溜跑出去买了冰棍给秦著泽,叮嘱玩玻璃弹球的半大小子看店,他飞身骑上大二八走了,车链子被他蹬出一溜火星子。
……
一刻钟后,秦著泽胳肢窝底下夹着整条中华登上面包车,把烟放在座子上,开始把玩新买的大掀盖打火机。
啪,嗒,啪,嗒。
叶修把抱在怀里的两瓶茅台酒小心翼翼地和中华烟放在一起,上车打火。
吧唧,两盒红通通的大中华扔到了中控台上,“二修,自己点上,酒晚上去饭馆喝。”
“不是,姐……姐夫……”叶修盯着两盒烟,有些口吃。
“听姐夫的没错,赶紧自己点上,开车,一会儿有重要的事情给你说。”秦著泽撕开烟盒锡箔纸,自己点了一根。
八十年代有八十年代的好,名烟名酒没假货,这烟,老对味儿啦。
解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精肉火腿,已经让商店店主给切了片,三太子吃一片,秦著泽喂一片,再拿起一片举得老高,逗狗玩,“三太子,味道咋样?”
三太子伸脖子够肉,秦著泽一闪,三太子摇头摆尾哼哼嘤嘤地撒欢,秦著泽哈哈大笑。
坐前面开车的叶修,脑子里一波懵逼赶着一波懵逼,姓秦的今天太邪性了,那精肉火腿可是好些农村人半辈子吃不上的好东西。
不得不说,叶修真被秦著泽出手阔绰的败家行为给震了。
在国营公司加了油料,一路上望着黄色大发出租车,和浩浩荡荡的自行车大军,还有发型和着装,让秦著泽怀旧感十足。
世事果然难料,自己小时候经历过的东西,还要重来一遍,既有意思又觉得无奈。
黄鹤家在二百里之外,叶修驾着汽车,沿着三合土打底跑沙铺面的省道,一路卷起尘烟,路上秦著泽把此行大概意思给叶修说了,并嘱咐他机灵着点,叶修恍然大悟,原来真是有大事要办,难怪见着叶强在厂子里跑这跑那,既然三叔能把秦著泽派出来,以三叔担一定是非常信任秦著泽了,一时间叶修有些后悔刚才对秦著泽待搭不理,连忙表态,“姐夫,你说咋办,二修照办就是。”
跑到半路,秦著泽换着开了一小会儿,叶修大赞秦著泽开车技术不错,秦著泽嘴上谦虚,心里苦笑,这特么什么破车,颠得身上发痒,跟老子原先开得大奔比起来,恨不得砸了它卖废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