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谷春靠在警局门口的摩托上,点了烟在抽,哈修坐在他旁边,吐着舌头。伊谷春脚边几个烟头,看样子等了有一会。
辛小丰傻了,“伊队?”
哈修欢乐的冲辛小丰叫了一声。
辛小丰道,“你,你没去和他们宵夜啊?”
伊谷春道,“没劲了,给钱让他们自己去了。我去遛了圈哈修。”
伊谷春递了一下手里的烟盒,辛小丰摇头拒绝了。
伊谷春审视着辛小丰,依然是那副木讷无趣的样子,好像抓人缴械的悍将完完全全是另一人一样。
伊谷春道,“干什么去?”
辛小丰咽了下口水,“我,还想趁这会,去,去拿下小金鱼。我,我保证天亮前赶回来!”
伊谷春忍俊不禁道,“这小金鱼,有那么重要吗?”
辛小丰没说话,沉默的低头。
伊谷春道,“去哪拿啊?”
辛小丰道,“金元岛。”
伊谷春喷出一口烟,“切,一百多里地,你赶个屁!”
辛小丰扯着嘴角想要笑一下,失败了,讪讪的指了一下方向,揣着口袋绕过伊谷春,径直走了。
伊谷春和哈修一起转头去看他的背影。
哈修呜咽了一声,伊谷春低头,“干嘛?还想再遛一圈?”
哈修叫了一声,伊谷春道,“不想?嗯,我也不想了,你回去睡觉吧。”
伊谷春把哈修栓回天井那边,自己取了车,想想就往辛小丰离开的那个方向去了。
凌晨时候车不好拦,辛小丰徘徊在马路边上,希望运气好能遇见辆出租车或者摩的。这时候潮湿的空气还是有些凉,他拉上了衣服的拉链,左顾右盼着。
伊谷春转个弯就看到了他,抬手按了下喇叭,把车停在他面前,开门下车。
辛小丰帮他把着车门,“伊队?”
伊谷春拖着脚往副驾走,“你来开。”
辛小丰吞回了拒绝的话,这个时候拦车太难,他急着去拿小金鱼。
两人都是一宿没睡,又是高强度工作下来,就不停的点烟提神。伊谷春也不敢睡,他怕辛小丰一个人出事。
又点了根烟递给辛小丰,看着他打了个哈欠,寻思着说点什么转移下注意力。
“你们西陇有种笋,白色的,长在溪水边,叫绿笋。”
辛小丰嗯了一声,伊谷春道,“没吃过绿笋前就觉得冬笋是天下最好吃的了,吃过了绿笋却发现这世界上还有比冬笋更好吃的笋。”
辛小丰肯定道,“对,最好的在宿安。”
他的神情里带了一点不自知的高兴,那是一种人对家乡的自豪感,他自己没有发现,伊谷春看的分明。
伊谷春回忆道,“第一次吃是在师父家,师父老婆是宿安的,从老家拿了一大编织袋的绿笋,这绿笋娇气,不吃马上就老。师父就把我们几个单身汉叫到家里吃绿笋,全是绿笋,绿笋宴!”
伊谷春这样说着,鼻端似乎个闻到了那股子绿笋的香气,“好吃!”
辛小丰也跟着他笑,伊谷春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勾着嘴角想,我这聊天不也聊的挺好。
笑着笑着,伊谷春突然就沉下了脸,记忆的前行也跟着牵扯出了不是很好的回忆。
辛小丰转头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伊谷春道,“吃完绿笋第二天,宿安水库就出了灭门案。”
辛小丰眼神一瞬空茫,伊谷春没有发现,他沉浸在那个骇人听闻的惨案里。
伊谷春说,“那是我第一次参与的大案,师父带我去了现场……终生难忘。”
辛小丰看着前面,没有说话,溺水时脑海里回荡的嗡鸣声再次响起,他听不见伊谷春还说了什么,或者什么都没说。
“到今天依然像刀刻在脑子里一样,”伊谷春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的死心眼,“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