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沉沉的,带着一丝莫名的悲凉, “若要虚冥出,必先祭生魂, 我是铸剑师, 经常用神念煅剑, 魂魄凝练程度比一般人要厚实许多,我原本以为,可以用我的魂魄祭炼虚冥镜, 这样最多会虚弱一段时间,不会致命,可无回……”

他停了停,深吸一口气, 像是在酝酿什么感情,半响才微微苦笑了一下,“穿梭两界之间, 又岂能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他的修为已然没了,破界之事全靠魂魄在支撑,本就已损耗不少,如今祭炼虚冥镜……是把r_ou_身和魂魄全都搭进去了……”

墨九渊身形一颤, 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不……不是这样的……他那么强大,他几乎无所不能的,他怎么可能会死!”

“嗡!”

天衍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声,磅礴浑厚的剑气通过无回握着它的手源源不断涌入对方体内,然而即将溃散的身体又如何能承受那么浓郁的剑气灌溉,涌入越多,反而溃散越快。

“别费力气了,天衍。”无回轻轻摇了摇头,“这副身子,已经无法再撑下去了。”

银蓝色的长剑骤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重衍化出人形,他看着眼前渐渐溃散的虚影,熟悉的一幕刺得他眼睛都有点发疼,那种惶恐又惊惧,只能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失去生息的无力感,他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可偏偏……偏偏这个人总是不懂得去珍惜自己,第一次为了仙界,第二次……是为了他……

“为什么……”他努力忍住眼中的泪意,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可还是止不住那带了一丝惶恐的颤音,“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的修为没了……用虚冥镜需要祭生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就这么想抛下我吗?上次为了仙界我可以理解,这一次……明明可以由我自己来的……”

无回轻轻笑了笑,他抬起虚化到几乎快要看不清的手,在重衍头上轻轻摸了一下,眸光却是望向了天边虚无的灰白,那眼底有怀念,有温柔,更多的,却是一种苍茫而寂寥的空白,彷如暗夜里漆黑一片的天幕,充满着一种令人发慌的萧索之感。

他轻轻的说,“天衍,我累了。”

一句话,让刚刚不管不顾冲到近前的墨九渊霎时间停住了身形,脸上的神色,惨淡而又……死寂。

从来没有人想过,当初那一剑刺过来的时候,无回的心底到底有多么绝望,以及悲凉。

他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对待感情从不拖泥带水,当初面对墨九渊的求爱,明白自己心意之后,他便爽快的答应了,自此就是一万多年的相依相伴,他把那人当做了自己生命的另一半,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心力。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当他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一剑刺来,甚至为此攻上仙界,致使仙界损失大半子民,他作为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心里承担的愧疚到底有多大。

那足以将他生生压垮。

墨九渊是他的爱人,是他一手扶持上魔帝之位,统领魔界的魔界至尊,他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无回的成全,然而这个人却利用无回给予的一切,把自己毕生的心血摧毁过半,那不仅是被爱人背叛的不忿,更是他无法弥补的罪孽。

他有罪,罪孽深重。

那一具又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那一声又一声响彻云霄的凄厉惨叫,水家的惨状,水天衡的噩梦,无一不是他所需要承担的罪,背着这样沉重的负担,他在一日又一日的自责之中,几乎无法有片刻的宁静。

三万年前毫不犹豫把毕生修为给了天衍剑,其间缘由,固然是因为救仙界心切,却也不乏以死谢罪之因,也许当初就这么离开,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难以控制的事情,天衍不会为救他魂魄而被菩提树有机可乘,也不会以身饲他而魂魄支离破碎,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如今以身替天衍,把这条命给出去,心里却是难得生出一丝解脱的感觉。

“仙尊!”

“无回仙尊!”

“尊上!”

此起披伏的惊叫声响彻四野,四圣兽连同身后的族人们纷纷围着无回打起了转,刚刚虚冥镜所呈现出来的镜像画面已然揭示了当初的真相,被那震撼的画面一激,灵台立时一清,菩提树所下的mí_hún术早就破了,一个个想起刚刚的行为,无一不是捶胸顿足,面带羞愧的看着重衍,转而又把目光落在淡到几乎已经快消失的无回身上。

镇妖塔拖着破碎的塔身围着两人直打转,可惜身形太大完全挤不进去,被七玄恨恨的一跺塔身,直接给砸到地上去了,顿时砸出一个几十米的深坑出来。

七玄慢悠悠压在它身上,巨大的塔身“嗡”的一颤,牢牢锁住身下镇妖塔的一切灵力,然后自个儿化出一个人形,挤到人群里看无回去了,完全忽视了某座塔不甘的怒吼声。

墨君冥在外边安抚好暴动不安的魔族,推开前边挡路的人群,就见着无回的身形逐渐虚化,破碎的光点从脚尖开始,一点一点自下而上,缓缓的随风飘落,融入一边不远处越渐涨大的虚冥镜身上。

众人只能焦急的看着,却是毫无办法,这是天地规则之下的献祭,一魂换一画,要想用虚冥镜,必须以生魂祭炼,除非是神人,不然谁也无法打破这个规则。

即使身影已然虚化到几近于虚无,无回的眼神依旧是沉稳而镇定的,他的目光在四周一一扫过,在不远处僵立的墨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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