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在心中默念一遍:秦泽是天使,做人要大度,把这股酸味压了下去。
中间秦泽说什么他没听清,就听后面秦泽接着说:“……你要想等他自己开窍,可能等不到那天了,我劝你直白点儿,贺苍不适合弯弯绕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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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卓然回去,已经将近四点,贺苍还在睡,听见他的动静,皱着眉翻了个身。
卓然轻轻坐在他身旁,就着微弱的光线,细细注视着他的睡颜。
贺苍呼吸很均匀,乌黑的头发柔软地贴在脸侧,衬得皮肤越发白皙。他的睫毛很长,鼻梁高挺,脸颊比一般人小很多,整张面庞在细弱的光线下柔和的没有任何防备。
卓然禁不住想,这样不动声色的面容,这样美好的一个人,上天怎么忍心让他经历那些事?
中考和高考,是他们短暂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大事,考试结束,本该是最欢欣最放松的时候,却有接二连三的大山压在他面前……他是怎么过来的?
可自己当时又在做什么呢?
如果自己早一些找到他,早一些来到他身边,是不是就能陪他一起度过那些生命中艰难的时刻,让他少一些酸楚?
卓然越想心里越不是味儿,手轻轻抚上他的脸。
真想把他团吧团吧塞进怀里,每天搂着抱着,不让任何人碰他。
感觉有人摸自己,贺苍猛地惊醒,一睁开眼睛,就瞧见黑漆漆的客厅里坐着一个人,还离他很近。
他顿时“草”了一声,马上就要上脚踹。
卓然忙闪到一边:“是我是我!”
贺苍听出了他的声音,放松下来,但火气不减:“你他妈大半夜不睡觉,在这扮鬼玩?”
卓然:“渴了,找水喝。”
贺苍慢慢适应了屋内的光线,看清了卓然的穿着:“你们城里人都这么讲究吗?起夜喝个水还穿戴整齐?”
卓然知道被他看穿了,也不再掩饰:“刚刚有事出去了一趟,离天亮还早,你再睡会儿。”
说完他就往房间闪,想逃之夭夭。
贺苍困劲儿还没下去,也不再跟他计较,嘟囔了一句“我看你是大半夜去搞非法交易”,然后倒头继续睡。
卓然回头看了眼他再度入睡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贺苍,他一直这样就挺好。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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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从家教回来,贺苍回到宿舍,还是知道了这个事儿。
宿舍被摔打过的痕迹很明显,几个暖壶都不见了踪影,嵌在立柜里的镜子也碎了一半。
他桌上的东西,很多被移了位置,虽然被重新摆放整齐,但走近一看,大部分边角尽碎。
桌上还有一片擦不去的墨迹,贺苍往书柜上一看,那瓶黑色墨水已经不见了,很多书的封皮内页也被扯的七零八落。
就连他的床也没能幸免于难,一大片棉絮从内衬崩出,床单上的一大片水迹还没完全干。
从他进门,秦泽的眼神就一直注视着他,等他,才温声道:“洛川的妈妈昨天来了。”
贺苍“嗯”了一声,坐在床边,没什么表情。
另一个室友说:“她摔了些东西,秦泽看有的不能用了就扔了。”
贺苍道了声“谢谢”。
室友接着说:“别放在心上,那阿姨挺疯的,愣是折腾到一点,被辅导员拽走了,应该不会再来了。”
贺苍苦笑一下:“辛苦你们了。”
室友摆摆手:“应该的。”
说完戴上耳机继续画图。
贺苍思绪有些乱,静静坐在那儿,望着窗户上的花纹出神。
秦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惊动他,走过来陪他一起坐在床边。
不知过了多久,贺苍才轻声开口:“阿姨她……有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