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超说的“搞事情”,是想在校外做个文学培训班。
“我骨子里还是想当老师,教书育人,李老师,我们不是讲知识,我们是培养一个又一个灵魂,谦逊、儒雅、博学……多神圣?”姜超说。
办校外培训班,其实跟开一家公司没有区别,因为姜超说这个培训班如果想一直运作下去,就不能赔本。
既然不能赔本,那么就得研究如何赚钱。
李天明学校毕业后就当了老师,可以说他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对于校外弱肉强食的社会规则一无所知。
换句话说,除了通过教书,李天明没有尝试过其他的赚钱方式。
“这些不用你懂李老师,你给学生们上课就行了,其他的我来。”姜超非常自信,“我问过了,去小学找间教室,每周租一个上午或者下午,再招生,学费用来付租金,剩下的都是我们的。”
“那学习材料呢?”李天明问。
“学习材料以诗经词曲为主,费用打包在学费里,羊毛出在羊身上。”姜超眉飞色舞地说了半天,说他认识哪个哪个学校的校长,可以便宜租到教室,说他想好了怎样打广告招生,学费最后怎么定,说到最后,因为酒精的作用,他彻底趴倒在桌上。
李天明真把这些话听进去了,他仔细思考了一晚上,鸡血满满,但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应该很大。
首先,开培训班,即便能收到学费,也需要早期投入一些钱,这些钱谁出?是姜超还是自己?还是两个人都出?如果是两个人都出,每个人出多少?到头来收益怎么分?
其次,生源上哪里找?在大街上发传单么?还是另外花钱贴海报打广告?
再次,现在十四中这些好学生都对诗经词曲没兴趣,还有哪些人会有兴趣?难道是学习差的学生么?李天明觉得希望不大,毕竟李子枫那种被父亲强压着跟自己上课上好几年的是少数,就如同参加汉语角答题而不为钱的学生,也是少数。
最后,十四中不允许校外兼职,如果这次自己搞培训班再被校长王志格抓到,他又会塞什么活给自己就不一定了。
想完这些,躺在床上大半个晚上的李天明突然很是自责。
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做事犹犹豫豫的人了?
向外踏出一步有这么难么?
担心没人捧场,担心被领导盯梢,担心这儿担心那儿……
做喜欢的事,自己居然还担心投入本金与收益分成,那自己与那个答一题就希望获得一两块钱的糖葫芦大爷有什么区别?
以前所有的无奈都是因为要救外婆玛丽,以及改善祖孙俩的生活环境,但现在外婆没了,就连米娅也没了,自己又没家没孩子,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李天明揉了揉眼睛,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
他就这样一直想到了天亮,不知道为何,姜超昨晚的那句“要搞搞事情!”居然是李天明认为自己最接近梦想的一次。
他疲惫,却睡意全无。
谁知,吃早餐时,李天明拖起宿醉在自己家里的姜超,与他提起这件事,姜超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我有说么?不是吧?确定是我说的么?我怎么一点儿没印象,我就记得昨晚我们吃鱼来着……”
李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