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爹来庄子小住自然不只是为了这块葡萄扦插地,他还有另外两件重要的事要做。
一件是提前安排土地结冻之后开山造土的事。
另一件果然与林婉猜测的豆芽有关,这也正是叶老爹要带上林婉和叶深的原因。
虽说有关豆芽的问世,叶家早已统一了说法,不让林婉与之有关,只是这次需要将发豆芽的事交给戚贵的婆娘儿媳以及杨氏等人,叶老爹生怕自己在传授过程中有所疏漏,才不得不将林婉带过来,叶深自然是替林婉打掩护的。
从地里回到三合院,戚贵家的婆娘和儿媳已经给林梓墨准备好了屋子,只是庄子条件真的有限,也不知林梓墨能不能吃得这份苦,这会儿戚贵婆娘见戚贵和叶老爹他们从地里回来,看过来的时候脸上就颇有些难色。
“怎么了?”戚贵皱眉问道。
戚贵婆娘小声道:“庄子里只剩一床全新的被褥,只怕……”
说罢还特特地看了林梓墨一眼。
“这有什么可为难的,让老二去城里买两床新的回来便是!”戚贵明显有些不悦,这点小事还要拿到东家面前来说,也不怕东家责备他们不会办差。
叶老爹对戚贵的表现还是满意的,他当然不会真的让戚贵出这份钱,从怀里拿出一只五两的小银锭交给戚贵:“是我疏忽了,让你家老二去城里买几床回来。”
戚贵瞪了自家婆娘一眼,倒也没有惺惺作态,坦然地接过叶老爹手中的银锭,喊了二儿子戚振飞将银子交给他,吩咐套了驴车带上媳妇去城里买几床被褥回来。
安排好这件事,叶老爹让叶深、林婉与小草几个陪着林梓墨在庄子到处转转,他自己则与叶大民、戚贵、戚振兴还有齐安和进了堂屋。
“昨日送过来的豆芽你们可有尝过,觉得味道如何?”叶老爹不打算拐弯抹角,于是几人刚坐下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昨日叶家一行人虽说直接被林家接去了府城,叶老爹还是让人往庄了里送了些豆芽,量不多,一共也就四、五斤的样子。
豆芽是送到戚贵手上的,叶老爹却能肯定戚贵定然不会独吞,必定会送一些去齐家,故而这一问既是问戚贵父子也是问齐安和。
“好吃!我娘加了点腊肉和辣子一起炒的,爽口又下饭,小草硬是多吃了半碗饭,若不是我娘看着,差点儿就要吃撑了!没想到豆子发芽之后还能这样当菜吃!”一向话不多的齐安和,这次倒是抢先开了腔,对豆芽自然是赞不绝口。
戚贵和戚振兴自然也是赞不绝口,不过戚家却是直接清炒着吃的,同样觉得爽口又开胃。
吃了一个冬季的土豆、萝卜、大白菜,豆芽的确能给人带来了全新又美味的感受。
大家的反应在叶老爹的预期之中,叶老爹接下来宣布的事却让戚贵、齐安和等人大吃一惊。
片刻之后戚贵有些为难地说道:“东家的意思是将豆芽的生意交给庄子里来做,而且是让佃户都参与?这,不合适,人多嘴杂,很容易漏了方子……”
戚贵自认自己不是个没有担当的人,也不是个没有能力的人,若是庄子里这些人与他一样都是奴仆,这事真不存在问题。
只是这个庄子里除了他自己一家人是叶家的奴仆,其他不过只是佃户。
佃户虽依附于东家生存,却并非东家的奴仆,原则上佃户只要将土地还给东家,随时可以与东家解除这种依附关系。
相对于主仆关系,东家对佃户的约束力远不及主子对奴仆的约束力。
这个庄子连同齐安和家一共有八家佃户,戚贵在这个庄子里做了十多年的庄头,对这些佃户自然比叶老爹更了解,所以并不赞同叶老爹的做法。
齐安和一家倒也罢了,从方方面面来看,齐家与叶家可以说是完全一条心,齐家小草更是直接住在叶家跟都着几个小主子读书识字。
戚贵担心的是其他几户,虽说到目前为止,他并不知道这个豆芽该如何生发,心里却觉得应该不会太过繁琐,就算有几个关键的步骤,只要有心掌握这个方子应该并非难事。
戚贵是真的担心如果真让所有佃户都参与进来,一旦发豆芽的方子被佃户们掌握,指不定就有人见财起意,不再继续佃田而是直接回去发豆芽卖钱,届时他岂不是有负东家所托?!
“先不急,这事容我再想想。”叶老爹马上明白了戚贵的顾虑,也能理解戚贵的这种顾虑,略作沉吟之后先将这事放在一旁,转而提起山地开垦事宜。
从扦插地的葡萄苗目前的成活情况来看,年前开垦出来的那片山地却是不太够用的,更何况还有埋在后坞村地里那些从林家葡萄庄子里挑回来的扦插条,那才是大头!
虽说开垦是大地解冻之后的事,按照往年的经验,青州府这边土地解冻怎么说也得等到二月中下旬,可事情安排总得走在前面才是,更何况叶老爹打算调整庄子里的布局,自然更要提前才是。
这次调整主要牵扯到的是戚贵一家和齐安和。
“主子的意思老奴明白了,只是这样一来,地租就少了衡量的标准,就怕养大了某些人的心。”戚贵对于叶老爹这个主子,既敬又有些无奈,不得不再次提出疑点。
这个叶老爹不是没考虑,当初就算在得知戚贵在地租方面很在一套,在齐安和找上门的时候,还是让齐安和来庄子当这个佃农,就是要看看戚贵的做法只是流于表面还是真心实意替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