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三哥已经为她挡了一刀,怎么还能为她而死?!
计英不管不顾地挣开他,一把将他推进水里,自己跑了出去,被朝廷的兵捉回了牢狱。
没多久,计家被抄,她被卖了。
她和白家小姐白秀媛素来有罅隙,白秀媛把她买回去戏弄嘲讽,以此取乐。
她在白家两年有余,直到和白家定了亲的宋家家主出了孝期,白家把她送了过来,给宋远洲做通房。
宋远洲身子不好,这两年更是时常卧病,白家不想把白秀媛嫁给病秧子,更是看中了金陵城的权贵想要借女儿攀附,但碍于宋远洲势大,只能拖着。
如今宋远洲父孝已出,白家实在拖不下去了,便道白秀媛生了病,一时不能完婚,把她送了过来,令她熬死宋远洲。
熬死宋远洲啊......
计英被引着转到了另一条路上,一个树木掩映下的园子隐约在前。
路边冒出了更多人,无不嘀嘀咕咕地指着她说道。
计英攥紧了手,努力忽略耳边的调戏、嘲弄、辱骂,忽略那些“这不是计家大小姐吗?怎么这副狐媚样”的说法。
不知道在漫天口水中走了多久,她终于进了那个院子——歌风山房,宋家家主宋远洲的园子。
进了歌风山房,周遭立刻安静了。
歌风山房是有几套院落构成的园中园,计英又在歌风山房走了许久,才到了正院,宋远洲住的地方。
正院里在摆放花草盆景。方才下了一阵蒙蒙雨,这会停了,院里管事嬷嬷安排丫鬟们快手快脚把盆景摆好。
“都仔细着些,一分一毫不能差地归置到原地!若是哪处没妥帖,二爷可闭着眼睛都能瞧出来,到时候被罚可别怪我没提醒!”
小丫鬟们本来瞧见来了生面孔分心,眼下听了这话,全都神情紧绷地摆放花草。
宋远洲行二,人称宋二爷。
两年不见,计英早已记不清楚那人的面容。
她只记得,他和她三个哥哥、甚至和她见过的其他男子都不一样。
旁人或令人如沐春风,他却令人如临寒霜。
但寒霜亦有寒霜凛冽的美,似六棱雪花,似雪中傲松,似北国冰川。
计英曾经因他晃过心神。
但眼下,她只是个通房而已。
思绪一过,周遭突然静了下来,小丫鬟们纷纷退到了院墙边缘。
计英一愣,脚步声从院门前响了起来。
她下意识抬头去看,又按住了自己的脑袋。
男人的白靴路过她身前时停了一下,她感受到了目光,是从三月倒回到正月的春寒料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