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傅昀真的请了工部之人进府,遂一进府,后院其余旁人皆得了消息。
待知晓锦和苑在作甚时,禁不住的,酸涩和嫉妒一并冒上,这其中感受最为明显的,就是凝景苑的人。
鸠盼脸上掠过一丝不忿,她替洛秋时挑着细线,咬牙说:
“主子,王爷也太过偏心了!”
昨日周侧妃不在府中,她去传膳时,刻意从锦和苑绕行,还未到锦和苑,她脸色就变了几番。
太近了。
锦和苑离前院太近了。
主子爷对周侧妃的偏袒太过明显。
待走近锦和苑,只觑了其中一眼,鸠盼就停住了脚步,拿凝景苑和锦和苑相比?
根本无甚好比的。
是否用心,有时真的只要一眼就可就能分辨出来。
凝景苑离正院不远,她也见过正院情景,风光大气是真,但论精致用心,恐也是比不得锦和苑。
但周侧妃何德何能?
正院好歹占个正字,锦和苑凭甚得王爷偏袒?
鸠盼话音甫落,洛秋时手中的细针不小心戳到手指,一滴血珠倏地溢出,凝在纤细白皙的指尖,惹人眼球。
洛秋时垂着眸,盯着那滴血珠,半晌没有说话。
鸠盼不知何时闭了嘴,将头埋得甚低,挑着细线的动作微颤。
忽地,洛秋时扔了绣帕,不耐地拧了拧眉,娇俏之意顿消,她说:
“还挑甚?”
她女红甚好,前日傅昀宿在凝景苑时,不经意间看见,称赞了一句。
洛秋时呵得讽笑,爷不过随口一句,许是都不记得了,她倒是放在了心上。
鸠盼寻来手帕,细致地擦去她手指上的血滴,她说:“主子,您别这样,是奴婢说错话了,周侧妃有贵妃撑腰,王爷不得不给她些脸面。”
洛秋时不知信没信,她抬手抚了抚眉,似是想起什么,她低叹了口气,说:
“本妃不如她,倒是没甚,可庄姐姐方才是圣上亲赐的正妃,爷这般偏袒她,可有想过庄姐姐?”
鸠盼偷瞄了她一眼,哑声没有回话。
洛秋时仿佛有了心事,直接叫人传膳,鸠盼迟疑地问:
“主子不等王爷了吗?”
前院还未传消息过来。
洛秋时瞥了她一眼:“爷昨日都歇在了锦和苑,更遑论今日。”
鸠盼动了动嘴唇,反驳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
依她所想,王爷昨日歇在锦和苑,今日总该来凝景苑了。
倒是和洛秋时想得不同,傅昀今日并未去锦和苑,直接歇在了前院,消息传到后院时,有些人心中皆松了一口气。
她们不怕爷偏宠,但前些日子爷只宿在锦和苑,着实有些吓坏了她们。
倒是锦和苑,周韫得了消息,只撇唇说了一句:
“且叫他躲着。”
前院,傅昀看过张崇呈上来的图纸,沉吟了片刻,他持笔在图纸上动了两笔。
原本周韫要的梅林,是种在锦和苑和前院之间,他这一动,就改在了锦和苑后方。
张崇接过图纸,迟疑了会儿,才犹豫地说:
“爷,这处是侧妃指定要种红梅的。”
傅昀眸一沉:“你究竟是谁的奴才?”
梅林种在两院之间,他去锦和苑如何方便?
张崇一愣,随后忙讪笑应声。
得,还是他说错话了。
总归侧妃闹脾气,也不是和他闹,爷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顿了顿,傅昀又要回图纸,将两院之间添了几笔,他沉声说:
“侧妃要引溪流,在这处给她搭一方长廊,可遮阳挡雨,也——”
说至此,他忽然噤了声,脸色有些不好看。
张崇心中暗笑,对他未尽之言甚是了然。
主子爷在边关多年,冷风夹沙,何种艰难情形没遇过,这遮阳挡雨的长廊自然不是给主子爷备着的。
长廊相连,只有两个院子,除了爷,也就只有侧妃了。
主子爷想说的,恐是也方便侧妃到前院来。
只可惜,侧妃进府这么久,莫说是进前院,连派人过来问个话的情况都没有。
傅昀没注意到张崇的暗笑,他卡壳半晌,最终说出一句:
“也方便于她赏景。”
倒是会自圆其说。
张崇不敢明里笑话,忙点头应是:“爷说得是,侧妃必会感动于爷的用心。”
话落,就见傅昀沉着眸看向他,似是恼羞成怒:
“狗奴才,还不滚出去!”
指望周韫感动?
除非他点头将正院的牡丹全除了去。
张崇这话,不是在揶揄他,又是作甚?
何怪他会恼羞成怒。
张崇忙接了图纸出去,小德子守在外面,见他出来,忙堆笑迎上去:“公公,可是爷有何吩咐?”
张崇心中暗骂小德子滑头,脸上却不动声色,将图纸递给他:
“送去锦和苑,请侧妃过目。”
小德子眸子一亮,就要接过,谁不知晓主子爷对锦和苑特殊,往锦和苑的活计,他总是愿意接手的。
结果,他还未碰到图纸,就见张崇拧了拧眉,又收回了手,小德子一顿:
“公公,怎么了?”
张崇摇着头:“罢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你在这儿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