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瑚在沧州哪有什么故人,不过是有一个总是看她有几分哥,还有他身边那个妾室罢了。
在永宁郡王府里的时候,景瑚就不肯见她,没想到她居然还从保定追到了这里来。
景瑚听完刘嬷嬷的话,下意识的就想让她不要听景珅的,吩咐船工明日早早的启航,不,甚至此刻就可以起航,她才不要见嬛芜。
可是她忘了这是永宁郡王府的船,不是她泾陵县主的,在永宁君王府里,他们从来都更听景珅的话。
所以她此刻不得不面对着嬛芜。
她看起来还是弱柳扶风的样子,脸色去比从前她见到她的时候都要好的多了。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好,面色红润,肤光胜雪,哪里看得出来是有了三个月身孕的样子。
柯明碧正月时生下了冱哥儿,景珅三月初的时候就去了河北,带着嬛芜。看起来他们的日子过的很不错,第一个孩子没有了,现在他们很快就会有第二个孩子了。
嬛芜在她面前跪下去,身上的披风还没有解开,更是看不出怀着孩子了。景瑚不想跟她说话,就连叫她起来也不想。
是柳黄走过去,将她搀了起来。景瑚坐在床边,她就站在她面前,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是嬛芜要见她,自然是嬛芜先开口。
“奴婢知道小县主不愿意见奴婢……只是奴婢心中不安,总要亲自和小县主道一声谢,才能把这件事放下。”
她自己倒是心安了,可曾想过景瑚的难堪?她忍不住呛声,“要跟本县主说话,就先报上名号来。奴婢?你是哪家的奴婢,我怎么不知道永宁郡王府里还有你这么个奴婢?”
嬛芜的脸渐渐涨红了,又躬身行了礼,“奴婢是永宁郡王府大爷的妾室,名叫嬛芜。”
“妾室?既为妾室,就应当听从主母的安排,我可从未听说过,我大哥哥来河北上任,大嫂曾经指派了你这样一个妾室跟在我大哥哥身边。”
景瑚一直盯着嬛芜的眼睛。她似乎并没有想到景瑚今日会如此咄咄逼人,又或许是乍然听见景瑚提到了柯明碧,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景瑚不想再看到她,把目光别开,“你来找我,还有什么话要说?说完了就快些回去吧。”
嬛芜便又跪下去,以头触地,行了大礼,“嬛芜多谢小县主救命之恩,将来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她说到这里,景瑚反而想问一问她,“那一日你要跳湖,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嬛芜不意她会有此问,抬起头来,苦笑了一下,“杏花林地处偏僻,奴婢若只是想要做戏,何必选在那里。”
她望着景瑚,“小县主可是后悔当初救了奴婢了?”
景瑚很诚实的回答她,“我的确后悔了,我当时就不应该贪看那两只仙鹤,不应该遇见你。”
“后来也不该多事的把你送出去,看着你和我大哥哥双宿双飞,看着我大嫂成为一个笑话,我自己也成为个笑话。这些事归根到底与我无关,你们这样能折腾,尽管折腾就是了。”
“不管小县主后不后悔,发生过的事情终究是不可能改变了的。”
她忽而有了一种反客为主的气势,“连累了小县主,奴婢很是歉疚。若是没有您,奴婢此刻不过是个孤鬼罢了,哪里还能有福气,和大爷再有一个孩子。”
“但小县主说您的大嫂成为了一个笑话,她过的不好,奴婢却很高兴。她害死的不是小县主的孩子,所以您此刻才能如此安然的坐在这里后悔。”
她用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又落在自己的腹部上,“那一天奴婢的确是存了必死的心志的,便是被小县主救起来,清醒过来,也不过还是在盘算下一次该如何寻死。”
“奴婢七岁的时候,父亲便被人诬陷下了狱,之后家破人亡。那时候奴婢除了一条命,已经什么都没有。后来奴婢遇见了大爷。”
“纵然无名无份,但奴婢的心中是有所寄托的,他便是我的一切。可是后来他娶了妻子,奴婢不敢嫉妒,也没资格嫉妒,便是做了这个妾,也不是奴婢自己愿意的。”
“和所谓的名分比起来,奴婢只要时常能看到他,能在他出征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泪流的太多,她停顿了片刻才能继续说下去,“后来奴婢只能一直在和靖堂的院子里等着大爷回来,他待我却越来越冷漠,甚至连我们的孩子没有了,他也不闻不问。”
“小县主不知道,有些人就是这样可悲,只有凭着别人的爱意,才能继续活下去。那时候奴婢以为他已经不在乎奴婢了,所以奴婢只有死。”
“但在香山的时候不是的,他那么努力的找到了奴婢,奴婢不可能视而不见的。”
景瑚终于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她,“你说这些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嬛芜,我不怪你,我也没有立场怪你。人为了自己打算,又有什么错呢?”
“我只是觉得若我是你,我不会像你一样。就算你什么都没有,你也还是你自己,不应该去做别人的附庸,也不应该在有人帮你离开原来的漩涡的时候,你还义无反顾的跳回去。”
“或许你会觉得我已经什么都有了,同你说这番话不过是何不食肉糜,像你从前对我说的那样。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即便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不会像你一样活着。”
“你不应该来见我的,我们早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你和我大哥哥,大嫂的事情我没法管,也没必要管,我不欠你什么,